木兰说着说着,三娃也改了主意暂时不走了。
他们决定去和大姐红英商量一番,情绪都不怎么好。
木兰身边的大丫鬟吓得只顾着埋头扫院子。
宋春雪无声叹息,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大多是磕磕绊绊。
她本以为三娃会过得洒脱自在,大事小事都尽在掌握之中。
没成想,一件小事就让他如此瞻前顾后。
有儿有女的时候,总是无法任性。
这事儿宋春雪也不知如何解决,但她觉得三娃能解决,便暂时不插手。
她不信,三娃那些年在官府是白混的。
再不济,他总有同僚吧。
二十年没来了,她对很多事情是两眼一抹黑。
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屋子,却没了熟悉的身影,她很不习惯,倍感孤独。
循着记忆,她找到了梅阳的家,在街上的小孩那儿打听了一番。
还好,这院子的确是梅阳在住。
如今她顶着秋田道长的面容,不好直接去找梅阳。
毕竟,在这些旧相识的记忆中,宋春雪早就故去了。
京城没几个人知道宋春雪死过一回,但这儿有她的家人,在他们看来,她早就变成一抱黄土。
想到此,看着还没有换上春装的黄土地,她记忆中苍老静默的故乡,宋春雪心中一片悲凉。
这儿的春天,总是来的这么晚。
清晨还是冷,像冬天。
临近中午,才感觉到明显的春意。
路边的柳树下,草色遥看近却无,树上的芽儿还没冒头,干枯的枝干悄悄复苏,要不了几日,一天比一天绿。
酒肆二楼,梅阳满怀好奇,迈着沉重的步伐踩在木梯上,慢慢来到厢房门口。
他没有立即跨进屋子,而是探头嘟囔,“谁找我,神神秘秘的。”
“是我。”她用了本来的声音。
“……”梅阳愣在门口,跟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里面坐着的人分明是个男人,说话的却是女人……
不对!
他想到什么,猛地跨进厢房,极其不稳重的将房门合上!
宋春雪打量着他发福的身子,红扑扑的大脸盘,便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错。
“你……”梅阳低头思索片刻,“他爷的,你该不会是……”
“我是宋春雪。”她长吐一口气,有些难过这样坦白的话不能跟最亲近的人说,眼框微微泛酸,“坐吧,我没死。”
“砰!”梅阳跟犯了羊羔疯的老汉似的,用力的拍桌子,“砰砰砰!”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哇!”
他指着宋春雪,在地上来回踱步。
好在这二楼的地是土做的,要不然被他这来回踱步,该塌了。
“那你不回家……”梅阳猛地坐下,仔细的盯着她,“你这幅样子,是个男人吧,你该不会用了什么邪法,夺舍成了男人?”
“易容术而已,”说着,宋春雪摘下面巾,显出了本来的面貌,片刻后又恢复成秋田道长的模样,“坐下说话,别一惊一乍的。”
“呵!”梅阳笑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呵呵呵,我能不一惊一乍吗,啊?”
他咚咚咚拍桌子,“换作是你,你能镇定自若吗?”
宋春雪拱手,“我的错,但我找你来,是想跟你打听点事。”
“你家孩子吧,”梅阳搓了搓手掌,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大笑起来,“你跟着我,当做是我的朋友,去你的孩子家里转一圈,最好是住一晚,嗯,一定要这么做。”
说完,他又站起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人的模样,看着看着就老泪纵横。
“哎,”他转过身仰头叹气,显然还没从这事儿的冲击中回过味来,“当年听到你去世的消息,我就觉得不可能。”
宋春雪看他上蹿下跳的样子,二十年过去,他已经完全大变样,但一说话还是不如从前稳重,越来越一惊一乍。
“那你忽然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梅阳忽然坐下来,一问三连,“这些年你在哪儿?二十年啊,你怎么不等我们死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