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的泪水瞬间涌得更凶,她用力摇头:“不…不是的!
公子,清儿怎么会讨厌您……清儿……清儿是……是没脸见您啊!”
“没脸见我?”凌不凡似乎猜到了几分,“为何?”
清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埋藏心底最深的秘密和痛苦倾吐出来:“因为……因为清儿……从一开始就是二皇子殿下……不,是姬无殇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
他让我留意您的动向,随时禀报……清儿……清儿对不起您!
公子待清儿那般好,为清儿赎身,待清儿以诚,可清儿却……却一直在欺骗您!”
她泣不成声,几乎难以继续:“金陵乱后,姬无殇将我带走,后来他死了……我……我就更不敢回去了
我知道您后来做了东陵国君,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而我,不仅是青楼出身,还曾是窥探您的眼线……
我这样污秽不堪、背主忘恩的人,怎么配……怎么配再出现在您面前?
我……我只求能在这僻远之地了此残生……我真的……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您……”
她的话语混乱,充满了长久以来的自我折磨和深藏心底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思念与担忧。
在见到凌不凡的那一刻她内心别提有多激动,可看见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内心更是疼的要死,她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榻前照顾着,等昏昏沉沉睡醒又在天没亮就跑去寻药。
为的就是给凌不凡多争取一分生还的机会,她临走之际什么也没带走,因为那是凌不凡给她的,她实在是没脸拿。
后来自己独自来到了这里,靠着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下了当年自己父母的破屋子,想着安安稳稳度日,没想到会遇上凌不凡,这些天药钱就花了不少,后面没钱了也只能选择山上采药
凌不凡静静地听着,心中翻江倒海。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历经朝堂风雨、江湖厮杀,他怎会想不到这种可能?
只是他宁愿相信她是被迫的,是有苦衷的,而非真心背叛。
如今听她亲口承认,那份积压的疑虑反而消散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傻姑娘……”他叹息一声,“那些事情,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只是在我心中,你始终是那个在琼楼之中,需要人保护的清儿。
姬无殇已死,过往种种,皆如云烟。
你既非真心害我,又何须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一生?”
他目光灼灼:“至于出身?
我何时在意过这些?
我的娘子之中,何曾以出身论高低?
真心待我,我便以真心还之。
清儿,在你心中,我……便是那般肤浅狭隘之人吗?”
“不!不是的!公子您不是!”清儿急忙抬头辩解,泪水涟涟,“公子是世上最好的人!
是清儿自己……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觉得自己肮脏,不配……”
“胡说!”凌不凡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若肮脏,此刻便不会守在这破茅屋里,用这双弹琴的手去采药浆洗,救我这个‘故人’?
清儿,看着我!”
他声音加重了几分,清儿下意识地迎上他的目光。
“告诉我,这半年来,你可是真心记挂我?
担心我?”凌不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让她有丝毫闪躲。
清儿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心跳如鼓,但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仿佛被看穿了所有心思,无处可逃。
她最终认命般地闭上眼,泪水滚落:“是……清儿……没有一日不记挂公子……听闻东陵战事,听闻公子亲征……
只能躲在这里偷偷……”
听到她亲口承认的牵挂,凌不凡心中最后一点郁结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暖流和澎湃的心潮。
这个傻女子,因为一份自认为的污点,将自己放逐到这荒村野地,默默承受着孤寂和贫苦,却将最纯粹的情意和担忧深埋心底。
他伸出手,不顾她的轻微瑟缩,握住了她那双满是伤痕的手。
清儿浑身一颤,仿佛被烫到一般,想要抽回,却被凌不凡牢牢握住。
“既然记挂,既然担心,为何还要独自承受这一切?”凌不凡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心疼,“你可知,若我今日未曾醒来,或者就此死去,你待如何?
继续躲在这里,为我哭一辈子吗?”
清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不住地落泪。
“清儿,”凌不凡的语气缓和下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
姬无殇的事情,不该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