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界,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害、一种病毒,祂们哪怕什么也不做,身上的诅咒也会侵染周围的人和土地,带来死亡和衰败。
还有些传说里,这些伪人只是调皮地装作死者,在人间嬉闹,玩腻了就会回到祂们的世界,不会带来诅咒也不会带来死亡,只是有可能会带走自己最喜欢的人。
南悠真不知道床上的祂属于哪一种。在母亲的笔记里,与祂最像的,是一篇名为白菇的传说。
江户时代,一户乡下人家走丢了一个女儿,父母与兄姊日日在村口的槐树下哭泣,泪水滴在树根处的蘑菇上,蘑菇越长越盛,越长越像一个人形。
十多日后的早上,蘑菇丛忽然消失不见,一个女人躺在了树下,容貌嗓音,都与那户人家失踪的女儿一样,问起过去的事,虽然记忆破碎且零星,但没有错误。
那户人家欢喜地将女儿迎回家里,细心照料。然而好景不长,三个月后,女儿病死在了床上,亲人触碰尸体,皮肉碎裂,如同——枯萎的蘑菇。
三个月,正是一般蘑菇寿命的终点。
三年后,那户人家在城里找到了真正的女儿。
这篇传说中的白菇只是怪异,没有犯下杀戒也没有散播毒素,但是床上的怪物呢?
祂会像白菇一样无害,还是会像更多传说里的那样,吸入生命,呼出死亡?
更重要的是,祂不是月岛香澄。
月岛香澄已经死了,这个伪人也该去往祂该去的地方。
南悠真起身,关掉视频,打开书桌抽屉,握住了美工刀。
刀刃缓缓推出,咔咔作响,寒光贴近了那细嫩的颈项。
颈项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了,怪物苏醒,空洞的眼球同步转动,盯着南悠真,嘴唇开启,声音尖利且快速。
“悠真,你看我是什么!”
“悠真,你看我是什么!”
“悠真,你看我是什么什是我看你,悠真悠真悠真悠真悠……”
美工刀落在了枕边,南悠真死死盯着那双眼睛,快步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
声音还在继续,但已变成了某种呓语,听不真切也听不明白,甚至不像是响在那开合的唇上,而像是响在南悠真的眉心下,皮肤里!肌肉抽搐,血管收缩,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门铃声在此刻响起。
祂的眼珠转向门的方向,旋即闭上了,嘴唇抿起,呓语消散。
南悠真眼前一片漆黑,双耳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死死靠在墙壁上,额头刺痛,汗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门铃声响起了多少下,南悠真眨了眨眼睛,视力与听力回归。他站直身体,深深望一眼床铺,走出卧室。
按响门铃的是一个少女,短发齐肩,柔顺地垂在脑后,宽大的圆框眼镜掩住了她姣好的面容,西装校服的胸前鼓囊囊的。
她叫西园惠,是南悠真的青梅,也是月岛香澄的青梅。
久久等不到南悠真开门,西园惠低着脑袋,小皮鞋的鞋尖不安地点着地面。
门开的声音响起,她惊喜地抬起头。
“悠真!”
“什么事?”南悠真倚在门框上,语气冷漠。
他知道自己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没精力去伪装正常,他的头还在痛,不想找理由敷衍西园惠。
西园惠眼中的喜悦僵住了。
她白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香澄……”
“我知道。”南悠真打断了她,要将房门合上,“抱歉,事后我再赔罪,请暂时别来找我。”
“等等!”西园惠用肩膀抵住了门板,匆忙说,“你应该去看看她!你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
“我过会儿去看香澄。学校也会去的。”
他的敷衍没能缓解西园惠的不安,少女盯着门缝里少年的眼睛,恐惧地瞥了眼卧室门。
她惊惧地问:“悠真,你这些天在做什么?卧室里有谁在吗?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你知道我的感觉一向很灵!”
回答她的是门后猛增的力气,以及锁舌扣上的声音。
她退出院子,走到一楼卧室的窗外,咬着嘴唇,凝望许久,离开了。
南悠真立在窗帘后,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日光里。
又有几人过来敲门,南悠真都没有开。
他坐回床边,手掌搭在那伪物的额头上。
他不想去月岛家,不想见到月岛香澄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