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那女子,正是他以为早已死在当年惨祸中的亲妹妹徐玥。
“哥。”
徐玥看到徐凡,再也忍不住,飞奔扑入徐凡怀中,放声痛哭。
“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徐凡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妹妹,虎目含泪,百感交集。
李文山声音低沉地解释道:“当年我虽造下杀孽,但见玥儿年幼,心生一丝不忍,便将她带回宗门,对外宣称是收养的孤女。这些年来,我虽禁她足,却从未亏待于她,也将她许配给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希望能稍稍弥补万一。只是苦了这孩子,一直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
徐凡听着妹妹的哭诉,再看看一心求死的李文山,心中的滔天杀意,竟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冷却下来。
复仇?
向谁复仇?
主谋已认罪求死。
仇人宗门选择屈服,妹妹尚且在世,这让他还怎么灭春秋门满门。
沉默许久,徐凡缓缓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中血光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苍凉。
他看向李文山,声音沙哑道:“李文山,你自裁吧,当年参与屠杀徐家的内核帮凶,一个不留,全部处决。此后,春秋门李家资源由我妹妹徐玥接管,作为补偿,你可服?”
李文山闻言,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如释重负:“罪人领罚,多谢徐真传开恩。”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徐凡和徐玥,随即朗声对宗门内下令,点名处决了百馀名当年参与其中的心腹。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再次对徐凡一拜,真的震碎自己心脉,神魂俱灭。
一场本以为会血流成河,惊天动地的复仇,就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徐凡心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反倒有些怅惘。
他算是明白,为何自古以来那些复仇之人,最终下场都不怎么好,就算是真复了仇,也不会得到快意。
这还是因为他幸运,成了道观真传,又有师兄和师姐跟在身边,让春秋门不敢与他对抗。
他要是真的杀入春秋门,最终难免要伤及无辜,到时又会有多少人视他为仇寇?
杨承和唐星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徐玥在兄长的扶持下,开始接手春秋门李家。
她早已习惯在李家的生活。
说她认贼作父也罢,但这往往就是命运的无奈之处。
或许她是想和李家同归于尽,可徐凡、杨承和唐星榆都发现,她已经和李家人诞下子嗣。
这子嗣,让徐玥不得不坚强起来,忍受与仇人相处的日子。
两天后。
杨承、唐星榆和了却心事的徐凡,再次启程。
皇玄古域往西三万里,有一片唤作“黑铁戈壁”的无人荒地。
说是戈壁,却不见黄沙,只有铁灰硬土,被万年不变的罡风刮得棱角尽失,如凶兽鳞甲般铺向天际。
戈壁深处,孤零零杵着一座二层土木小楼,挑着一面青布酒旗,上书一个“酒”字。
这便是方圆千里内,唯一能歇脚打尖的所在“杜康栈”。
这日暮色四合,罡风更烈,吹得酒旗猎猎作响。
此刻栈内灯火昏黄,客人稀疏。
角落里一桌坐着三人,正是杨承、唐星榆与徐凡。
桌上摆着一坛刚开泥封“烧刀子”,酒气辛辣冲鼻。
徐凡仰头灌下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液入喉,灼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先前的低落似乎也被冲散。
杨承笑了笑,提起酒坛,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仰头饮尽。
劣酒入喉,如刀刮过,却别有一番痛快。
“客官,好酒量。”
一个破具韵味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柜台后一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走出。
她约莫三十许人,荆钗布裙,难掩身段风流,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唐星榆微微颔首致意。
杨承抬眼望去,目光在老板娘那双异常稳定的手上停留一瞬,笑道:“老板娘这店,开得偏僻。”
老板娘眼波流转,笑道:“偏僻有偏僻的好,几位客官面生得很,是从东边来的?”
杨承不置可否,只是道:“讨碗酒喝,歇歇脚,天明便走。”
“那可得小心些,”
老板娘笑道,“这黑铁戈壁近来可不太平,听说有漠北刀客的马队在这一带活动,专劫过路的肥羊,那帮杀才,刀快,心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