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场有十二处,总计收成不下十二万石!」
朱怀安眼皮一抖,追问道:「是干重还是湿重?」
「尽是晒干之粮!」宋庭芳进言道:「陛下,若此粮当真能做食粮之用,则必将惠及千秋万代,此功亦可与历代圣皇名君媲美,甚至犹有胜之。」
朱怀安没有回应,他大步上前,捻起一粒粮种便放进口中。
此时生硬的玉米粒,在朱怀安嘴里却如同香果蜜饯,个中滋味无法言述。
不论生麦、生米,咀嚼时都有粮食特有的香味,而此时朱怀安同样尝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难掩笑意,当即将手中『金豆』分与臣子品尝。
户部尚书年纪稍大,只听哎呦一声,却是玉米粒太硬,将老尚书的牙磕掉了一颗!
老头手心捧著那颗牙,不仅不恼,反而呲著豁牙笑出声来:
「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基也。这粮食却是比老臣的牙还要硬,此正是我大晏根基坚牢之显相,实乃吉兆!」
这老头
有同僚看向正频频点头的随行史官,心中莫名。
早知道自个也磕掉一颗牙,用一颗牙换来史官一笔,得到名垂青史的机会,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
粥棚前,做惯白事宴的孙二壮正搅动三尺长的勺把,熬那大锅里的玉米糁粥。
新晒干的玉米粒磨成糁子下进锅中,配上些面浆勾芡,没多会儿锅中之物就粘稠起来!
朱怀安未到近前,远远就闻到了那股谷物特有的浓香味道。
待天子来到近前,孙二壮娴熟地取碗盛粥,黏稠的糁粥拉出细线落入碗中,那诱人的谷粮香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朱怀安端过糁粥,拒绝了孙明礼递来的勺子,也顾不得烫嘴,敷衍地吹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沿著碗边吸溜了两口。
热粥下肚,朱天子眼前一亮,连声称赞道:「好粥!当真是好粥!」
孙二壮疑惑抬头,这当皇帝的看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是一碗稀松平常的粥,哪有那么好喝?
朱怀安之后,陆续喝到热粥的众多臣子也都赞不绝口。
「徐爱卿何在?」
朱怀安端著粥,四处观望,虽未见得徐青身影,却见到了一位曾经的故人。
当看到卢秀的那一刻,朱怀安明显一愣,他惊喜上前道:「卢卿家怎会在此?」
卢秀拱手见礼,言道:「徐先生乃是小民之学师,是以在此随先生,随鸹爷学习耕种事。」
朱怀安笑容一滞,刚才还兴奋的心情一下就落了回去。
这怎么能人异士都是徐兄的?
想起未入徐青门墙的王梁,还有那受过徐青指点的吴家兄弟,以及淮南的商少阳,朱怀安都不敢想,能被徐青收做正式弟子的人会有多大才能!
「卢卿家学贯天人,思通古今。自昔日一别,朕便念念不忘,如今朕能再次和卢卿家相遇,实乃宿世缘分。」
「今日,朕有意再次请卢卿家出山,匡扶社稷,辅佐于朕」
朱怀安无法压抑爱才之心,然而卢秀却摇头拒绝道:「陛下厚意,委实令人触动,但晚学末进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先生问道求真,恕不能答应陛下。」
眼看朱怀安还不愿放弃,卢秀立刻祸水东引道:「陛下不是要寻先生吗,先生此刻正在官道处售卖米花,陛下若想见先生,可沿此道寻觅。」
米花?
朱怀安心生好奇,问道:「此为何物?」
卢秀笑道:「陛下一去便知。」
官道旁。
朱怀安领著一行人等沿途搜寻,没走多远,就瞧见一簇人围著个黑黢黢的家伙什。
那东西炉不像炉,鼎不像鼎,倒像个炼丹的闷葫芦,整个乌沉沉冒著烟火气。
此时徐青正站在炉子后头,在他身上则穿著写有津门丧葬行字样的丧门制服,其实就是个用来打gg的长衫。
围观众人没人知道那炉子是什么事物,大伙不过是看个热闹,图个新鲜。
那炉子转了好一阵,众人只瞧见徐青伸出一脚,稳稳当当的蹬著那黑炉的腿儿,手里不紧不慢摇著个把。
在炉口处还套有一个长布袋,也不知作何用处。
徐青旁边,身穿黑衣黑裙,长得唇红齿白的女童正歪著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黑炉子,一看就是起了好奇心,想要知道那转悠半晌的炉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青瞥了眼身旁女童,再次提醒道:「你真不打算捂上耳朵?我可先说好,待会儿动静怕是有点大」
女童眨巴眨巴眼,不仅不捂耳朵,还往那丧葬先生身旁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