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放火”
“他怎么会——”赵奇惊叫一声。但他的声音跟坡上那位是不同的。坡上那位说话端着,声线压得低。身边这位心性变了些,说话也稍有些吊嗓子,这时候吃惊,声音就更尖利一些。
叫了这么一声之后赵奇自己也反应过来了,继续用稍尖的语调问:“那你还叫他师父,刚才还讨好他——”
李无相和薛宝瓶同时看赵奇。赵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装的。唉。”
李无相想了想:“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杀人吗?”
“不知道。”
“那你想叫我们怎么做?杀了你师父吗?他要是死了,你们这些孩子可未必活得下去。”
“我能带着他们活下去的。我们还有吃的,我能拿点吃换别的东西。你们要是要酬谢,我们这里还有很多粮食”
李无相笑了:“这倒不必。行了,小姑娘,你回去吧。但是告诉你,我们未必出手。我们是修行人,亲眷之类已经看得淡了。应劫是他们的命数,要不要报仇就是我们自己的命数了。”
李无相提着赵奇落回到河沟里。两人站了一会儿,薛宝瓶没把脑袋再探出来。然后听到风中极轻微的窸窣声,该是远去了。
赵奇抬腿踢了一脚河沟上的冻土:“他果然不是好东西!唉!”
李无相倒是有点奇怪他这反应:“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自己不会做这种事。”
“我做得出来,唉。”赵奇叹了口气,“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觉得自己有可能做得出来做了出来又后悔了,所以才把那些孩子弄到这儿来!妈的,为什么要这样?李无相!”
他转过脸:“我去把他杀了,算不算我赎罪了?我要他的命太简单了,我知道他有什么本事,我知道怎么对付他!”
李无相伸手在他肩上拍拍:“先当面问问他,搞清楚。”
赵奇愣了:“还有什么问的?薛宝瓶她说瞎话不成?”
“恩,有可能。”
“哦啊!?薛宝瓶啊,你觉得薛宝瓶骗你的??”
“象我说的,一个人,不同的际遇,会做的事情就不同。宝瓶她当初救了我是因为我杀了王家的人、救了她。但是我知道,如果是个恶鬼救了她,她或许也会把恶鬼供起来。你觉得她不会是坏人,那觉得我会不会呢?告诉你,我曾经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你就别纠结你自己到底是好是坏这件事了。用老曾的话说,你觉得对得起现在的自己就好了。走吧。”
决定要出手,李无相就可以稍微施展神通了——为赵奇渡去热气。两人在河沟里靠土壁坐着,闲聊几句话。但赵奇今天不怎么健谈,该是因为即将要对付“自己”,心里很忐忑。
冬天黑得早,太阳落下之后璧山中的风变得更大了,鬼哭狼嚎一般。两人重新回到缓坡上,但这次不是潜回去,而是直接走到棚屋前。
屋子里的赵奇该是没听到脚步声,而屋子外面的赵奇直接伸手去拍门。
响了三声之后,屋内没反应。赵奇觉得他是睡着了,就又用力拍了五六下。此时夜风更劲、啸声更大,这拍门声在夜色中也传不出多远去,无法被石洞中的人听到。
但里面的赵奇应该是被惊醒了,喝问:“怎么了?何事?”
外面的赵奇提气发声:“路过的江湖朋友,想要借宿一晚!”
屋内一时无声,隔了一会儿才听到赵奇在里面说:“旁边有个棚屋,你自己去歇息吧。手脚轻一点,我师父在石洞里闭关,不要惊扰了他。”
稍做停顿,又补充:“里面有粮食,可以自取。”
李无相笑了一下,赵奇则微微叹了口气。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答——没什么好人会深更半夜跑到山中求借宿。但这里看起来就不是象有财货的地方,又不晓得对方是怎么样的道行,最稳妥的自然是不动声色。要住就住,要吃就吃,要拿就拿——但我还有个闭关的师父,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屋外的赵奇又说:“赵奇,不见你一面,我们怎么敢住呢?”
屋内沉默。过了两息,听见里面铮的一声剑鸣——该是他拔剑出鞘了。随后又是轻微的木板碰撞声——该是他在下床或者拿别的什么东西。
“哦,原来是找我寻仇的么?”屋内的人冷笑起来,声音也极冷,“好啊,进来过过手,也好叫我瞧瞧是在哪里结下的仇家!”
赵奇在屋外说:“倒是没想跟你动手,只是想先问清楚金水是怎么回事。我有亲眷在金水镇上,又听人说镇上曾来了个叫赵奇的炼气士。如今镇上的人没了,你却带着粮食躲在山里——人都是你杀的吗?”
屋内的人不回话,只有手指轻弹剑刃的声音。李无相听着这声音就能想到里头的情景:赵奇的脸紧绷着,在黑暗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