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危局形象。
他们心底的算盘打得冰冷而精明:北疆战事,自古便是血肉磨盘。
雪狼国十万狼骑凶悍绝伦,据守雄关险隘已是极限,那江行舟竟敢主动寻求决战?
这分明是自寻死路的险招、绝招!
一旦前方战事稍有挫折,哪怕只是进展迟缓,今日他们种下的这些“预言”,便会立刻成为最锋利的匕首。
届时,“臣等早已谏言,奈何陛下不听”、“江行舟果然贻误国事”的舆论将汹涌反扑,他们便能站在“忧国忧民”的道德制高点上,从容地对江行舟进行清算。
届时,失去圣心庇护的江行舟,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朝堂之争,从来不是市井泼妇的骂战,而是杀人不见血的谋算。
真正的风暴,或许此刻才刚刚开始蕴酿。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投向了北方,等待着那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军报。
待战事迁延,陷入胶着,三五个月内若不见决定性的胜果,甚至只要传来一两场受挫的消息—
届时,每日如同流水般消耗的庞大军费,便会从支持战事的基石,转变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旦户部钱粮告急、请求增援的奏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宫中,陛下此刻再坚定的支持,在现实的压力下,也难免会滋生疑虑与焦躁。
旷日持久的消耗,是任何君主都难以忍受的。
到那时,才是他们真正发力,群起而攻之的最佳时机!
现在陛下态度鲜明,圣怒难测,跳得太高、冲得太前,反而容易引火烧身,成了杀鸡做猴的那只“鸡”。隐忍,方是长久之道。
“臣等,谨遵陛下圣谕。”
以徐士隆为首的几人齐声应道,语气恭顺平和,顺从地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回班列。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方才争辩时的激动与不满,仿佛彻底接受了天威裁决。
姿态恭谨,仿佛片刻前那些剑指北疆、声讨江行舟的激烈言辞,不过是众人集体的一场幻听。
朝会接下来的议题,迅速转向了漕运疏通、耕作等日常政务,讨论声依旧,奏对如流,一切都按部就班。
然而,殿中每一位能立足于此的臣工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平静的朝堂水面之下,致命的暗流已然开始汹涌盘旋。
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正默默地、焦灼地或冷冽地望向北方。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在真心祈祷王师凯旋?
寥寥无几。
更多的人,则是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着一场他们预期中的“僵局”或是“败绩”,等待着陛下耐心耗尽、态度松动的那一个微妙转折点的到来。
毕竟,对于守成持重、拥有庞大根基的他们而言,时间似乎总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他们等得起,也输得起零星的战役,但御座上的君王和那位远在北疆的“利刃”,却未必能耗得起这国运与声望的持久战。
就在这暗流涌动、各方心怀鬼胎的微妙时刻一“报—!!!八百里加急!”
“北疆军情!密州府大捷!!!”
一声嘶哑却蕴含着爆炸性狂喜的呼喊,如同九天惊雷,悍然撕裂了金銮殿内虚伪的平静,由远及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只见一名身背三根猩红翎羽、浑身浴血征尘的飞鹰驿卒,几乎是以一种冲破一切阻碍的姿态,跟跄着闯入大殿。
他完全顾不得宫廷礼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连滚带爬,直至丹陛之下,猛地滑跪出数丈远,双手用尽最后力气,高高擎起一份沾染着泥污与暗红血迹、火漆犹存的军报。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疲惫和难以置信的狂喜而剧烈颤斗,却字字如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启禀陛下!天佑大周!密州府——大捷!江侍郎——江侍郎他——”
高踞龙椅的女帝武明月,原本沉稳如山的身姿猛地向前微倾,十二旒白玉珠帘剧烈晃动,其后那双凤眸骤然爆发出灼灼精光,如同暗夜中劈开迷雾的闪电。
她甚至不等宦官转呈,急声喝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讲!无需拘礼,速速报来!”
那驿卒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震撼天下的消息用尽生命之力呐喊出来:“江侍郎抵达密州城当日傍晚,便与薛崇虎太守,仅率一千精锐铁骑,主动出城,逆击雪狼国十万大军前锋!”
“于万军丛中,阵斩雪狼国大王子!”
“随后,江侍郎临阵挥毫,作《江城子·密州出猎》,词成——词成镇国!
才气冲霄,引动北斗星辉降临,召唤三国神将英灵孙权持戟助战,更有大汉天使冯唐虚影持节宣旨,昭告天威!”
“更——更是一箭贯日,射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