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承载了源氏数代荣光、此刻却如同被巨兽躁过的废墟。
又想起那徐澜最后那句轻描淡写,却极为惊悚的“承诺”。
踏平平安京?
然后让他去平安京随便挑个宅邸?
或是取了法皇陛下的人头??
这算是什么?!
打碎一个瓦罐,赔你一个金碗?
虽然这“瓦罐”实际上是他源氏倾尽全力打造的珍宝片刻过后,源为义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想笑。
很绷不住的感觉,非常想笑。
可废墟的烟尘扑入口鼻,呛得他只能咳嗽。
最终,他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扭曲的表情。
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
“呵—呵啊—
源为义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仿佛要将那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抹去。
他望着徐澜消失的天际,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奇异感慨。
“这贵人—”
源为义顿了顿,仿佛在查找一个合适的词。
最终。
那个词带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意味,从他那因扭曲的嘴角艰难地挤了出来:
“还挺有——礼貌?””
话音落下。
一阵凛冽寒风卷过废墟,吹动残破的布幡和未散的烟尘。
只留下满地狼借,和一众站在深坑边缘,久久无言的源家人。
平安京。
这座被群山环抱、河流穿行的都城,在初春微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静谧。
层叠的仿唐式飞檐斗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将皇居深处与外界隔绝。
皇居深处,法皇御所的后苑。
出于白石法皇的养生考虑,的这里被精心布置成一片微缩的“自然之地”。
豌的碎石小径穿过精心修剪的林子,引向一方清澈见底的池塘。
池边,一座精巧的唐风亭阁翼然临水,檐角悬挂着青铜风铃,偶尔发出几声清越的脆响。
白河法皇正斜倚在亭中的软榻上。
他身披深紫色法衣,华贵依旧,可内里的躯壳却恍如骷髅,露在外面的肌肤极为松弛,皮肤松弛,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
此刻,他手中拿着一份奏疏,浑浊的老眼费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花白的眉毛因专注而微微起,干的嘴唇无声翁动。
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纵使这亭阁修建的极是生机勃勃,可也难掩白河法皇身上衰老的气息。
几名侍女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低眉垂首,侍立亭外,生怕惊扰了这位掌控着整个扶桑命运的衰老帝王。
空气中,只有风拂过林叶的沙沙声,以及法皇偶尔发出的微弱喘息,时间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粘稠而缓慢。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一—!!!
一道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炸开!
整片庭院的宁静气氛被打破!
咔嘧!咔嘧!咔!
大地在疯狂震颤!
白河法皇和侍女们脚下的地面仿若脆弱的薄冰,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就连亭阁的梁柱,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挂的风铃疯狂摇曳,发出刺耳混乱的叮当乱响!
一旁,池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掀起浑浊的浪涛!
精心布置的碎石小径被无形的巨力撕裂!!
“啊——!!”
“地动!是地动啊!!”
“快来人啊!!”
侍女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如同受惊的鸟雀,猛地被掀翻在地!
她们惊恐地抱头蜷缩,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翻滚,衣袍沾满泥污,姣好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亭内。
白河法皇被吓了一跳,脸色巨变,本就发白的面容顿时如死人般惨白!
他手中的奏疏“啪”地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下意识从软榻上弹起,可又被重重摔回!
感受着大地传来的阵阵颤动,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抓住榻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白河法皇只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那颗衰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护——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