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青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歌切到了张韶涵的《阿刁》。
比起赵雷原版那种低沉的调子,张韶涵那高亢清亮、充满力量的嗓音,或许更能贴合侯清竹此刻压抑又渴望挣脱的心境。
空灵的童声伴着吉他响起,瞬间取代了刚才差点吼出来的“大河向东流”。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张韶涵那极具辨识度,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歌声,
“阿刁 住在西藏的某个地方。”
“秃鹫一样 栖息在山顶上。”
“阿刁,大昭寺门前铺满阳光。”
“打一壶甜茶 我们聊着过往”
这歌声像一道奇异的暖流,让侯清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莫名地松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被这独特的旋律和歌词吸引,眼神茫然,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每一个字。
“阿刁,虚伪的人有千百种笑,你何时下山,记得带上卓玛刀”
“虚伪的笑”
这句歌词像根刺,扎中了侯清竹。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笑了。
甚至她曾经觉得,连自己的母亲也可能戴着那样的面具。
可母亲脸上那道疤,却是那么真实,狠狠地戳破了她这个念头。
“命运多舛,痴迷淡然,挥别了青春,数不尽的车站,甘于平凡却不甘,平凡地腐烂”
(比起溃败,我更喜欢腐烂这个词。)
这句歌词,像一根精准的针,猛地刺进了侯清竹内心的恐惧。
她一直抗拒治疗,抗拒接触外界,这不就是在另一种意义上,任由那份屈辱和恐惧在自己心里慢慢腐烂吗?
“你是阿刁,你是自由的鸟”
张韶涵那冲破天际的高音,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侯清竹死死关住的情感闸门。
一直被死死压抑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她被禁锢得太久,此刻终于在歌声里找到了强烈的共鸣。
侯夫人紧紧抱着女儿,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无声的哭泣,自己的眼泪也再次落下。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心碎,而是看到一丝微弱光亮时的激动和心疼。
一曲终了,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俩压抑的呼吸声。
楚天青静静地关掉了音响。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音乐,有时候真能当药使啊。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一个有点荒诞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听完这歌她该不会也热血上头,真跑去西藏找阿刁吧?
就像他自己当年刚上班时,听了许巍的《蓝莲花》,恨不得立马辞职背上包就往拉萨冲。
侯清竹要是去西藏
额,她怕是也去不了。
即便去了,那也没用。
毕竟,这个时间段,大昭寺还没修呢。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侯夫人都以为女儿又缩回自己的壳里了。
侯清竹突然在母亲的怀抱里,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试试。”
侯夫人瞬间抱紧了女儿,泣不成声:“好!好!清竹,我们试试!娘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楚天青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地——治疗可以开始了。
“侯夫人,清竹小姐,请跟我进来吧。”
楚天青将母女二人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条件实在有限,肯定没法跟后世那些设备专业,连灯光都能调的心理诊室比。
他只能尽力提供一个相对安静,私密的空间。
好在楚天青这人有点轻微洁癖,房间不至于乱糟糟的。
侯清竹默默打量着这个房间。
床铺铺得平平整整,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个豆腐块,
书桌上的书籍、纸笔、听诊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点晒过太阳的棉布味,没有任何杂乱的异味。
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简单干净,井井有条的感觉。
这跟她哥哥那种乱得像狗窝、气味难闻的房间完全不同,甚至打破了她之前对“男人房间都很乱”的刻板印象。
这让她对楚天青的印象,稍稍有了一丝改观。
“地方简陋,还请多包涵。”
楚天青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示意侯夫人和侯清竹在书桌旁的两张旧木椅上坐下。
他自己则坐在书桌后面,与侯清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和角度,避免正面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