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手中拿着的根本就是个墨囊盒子,嘴角狂抽;李镇岳的眼角跳了跳,两位军中的精锐,都在这一瞬间,有种被迫上了贼船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少女朗声道:
“凭借此物,本殿总管阆中上下一切军权!”
声音落下,寻常士卒还好,这千人当中的军官却发现了不对,迟疑了下,恭躬敬敬道:“郡主殿下,这等事情,需有公文,需要印玺,需权柄交接,我等”
裴玄鸟心中叫一声不好。
却见李知微已凛然道:“事急从权,国家安危至此,阆中安危至此,岂能拖延,难道不知道,再浪费时间,多少百姓无辜丧命!”
“汝等来此,正已证明,阆中郡守,已是叛国!”
“汝等若愿随我李氏,便皆右衽,不然,可左。”
李知微声音凛然,一双丹凤眼扬起,英气勃发,正在迟疑之际,裴玄鸟忽而一咬牙,踏步往前,横刀出鞘,取出腰牌信物,高举朗声道:“吾乃河东裴家裴玄鸟!”
“家主乃当今冀国公裴冕,吾奉家主之命来此,辅佐殿下,平复阆中之灾,汝等不信吾等乎?!”李镇岳都惊讶了。
他们可知道,李知微不过只是狐假虎威,裴玄鸟自来看重自己的家族,竞然愿意顶着河东裴家的名号,来走这一趟浑水?
于是低声道:“小鸟儿,你疯了?”
“这事情之后,裴家怕要被牵连。”
裴玄鸟的鬓角都被汗水沾湿了,他嘴唇开合快速,咬牙切齿:“小爷本来都快已经被家族除名了之前裴玄豹,裴昂驹之事,后来我也没有跟着三郎圣人回去,家族怕已当我死了。”
“今日事败,家族也有法子把我扔掉抵债。”
“今日若成”
他看着那些百姓,还有这安静死寂的阆中城,分明是愿意为百姓而冒险,却偏偏嘴硬,道:“之后族谱,小爷我单开一页!”
“赌输了浪迹天涯,赌赢了族谱单开。”
“这么大买卖,岂能不赌!”
“梭哈全押!”
说完,又恨恨咬牙。
“小爷我就不该认识那个贼道士!”
“自从跟了你们,给大黑刷毛喂豆饼,都算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李镇岳慨然叹息。
知道这小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于是踏前半步,举起了那珍藏的腰牌,正面是【朔方军】,冷声道:“某家李镇岳,郭老令公子仪朔方军麾下昭武校尉,保护殿下来此!”
裴玄鸟目定口呆。
李镇岳笑:“若我朔方军战将见此情景却还是呆瓜,郭老令公明面上不说,也会暗自惩罚;若为百姓拔刀,郭老令公明面责罚,暗中则保,今日我不出刀,岂对得住朔方军。”
一连三者展现身份,尤如筹码层层压制。
这近千的州兵都相信了,李知微又道:“今日种种,皆由本殿负责,他日事情追究起来,也不会和汝等有关!”
“若是今日,违抗军令。”
“他日追究下来,汝等可知后果?”
于是众州兵都行礼,口称愿领受殿下之令!
沉沧溟收起了陌刀,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些怀念,有些黯然失色,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展现身份,为百姓出面的资格一在未曾亲手杀死安禄山之前,他难以跨越心中的痛苦。
却发现那李姑娘转过头来。
李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李知微又道:“汝等皆听从沉将军之安排!”
“李校尉,裴校尉为辅佐!”
“救助百姓,必要用心尽力。”
“诺!”
这千人被短暂收编,朝着那边的沉沧溟齐齐行礼,千人声音回荡,这一幕让沉沧溟恍惚了下,李知微看着他,她是很聪明的性子,微笑道:
“阆中大事,我大唐百姓,有劳将军了。”
然后又眨了眨眼,低声道:“沉叔叔,快些答应啊。”
“我要装不住了。”
再度率领大唐的士兵,再度,保护大唐的百姓。
当真,如梦幻一样啊。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经历,让沉沧溟内心那沉沉的山石,那种死寂般的,挡在他突破前路上的心障,出现了一丝丝的晃动。
一股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兵煞之气,以那少女为内核,自然而然地开始向他这里汇聚,除去了力量,还有一种职责,两者汇聚。
他久未松动的修为瓶颈,竟然随着这股兵煞之气的融入,发出了细微的、几不可闻的碎裂声。对他而言,真正的遗撼,是没能杀死安禄山吗?
还是,你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