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香的余韵萦绕在鼻尖,曾经闻着安心与眷恋的气息,此刻却只让她感到无边的惶惑与不安。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唤了宫女进来。“去,把陛下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跟他商议,快去!”宫女略带为难,但又不敢抗旨不遵,只好连声称是。结果就如同凌枕梨所恐惧的一样,裴玄临不见她。“陛下说他正处理朝政,请皇后在殿内好好休息,还说……请您不要过去打扰,您就算去了陛下也不见您。”
凌枕梨端坐在菱花镜前,听着宫女战战兢兢的回禀,指尖微微一顿。“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可内心却是波澜汹涌。宫女跪伏在地,头垂得更低:“是,陛下还说,御膳房已经为您备好了清淡的饮食,您随时都可以用膳,不必等陛下一起……陛下说他今晚不会过来了,请您早点休息。”
镜中映出凌枕梨瞬间苍白的面容,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眼眸此刻像是结了冰。
“本宫知道了。”
凌枕梨起身,叹了口气,“那你们去御膳房看看,拿着我素日爱吃的过来吧。”
宫女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待殿门合上,凌枕梨才放任自己露出一丝脆弱。她走到窗前,望着宣政殿的方向,陷入沉思。他不见她。
他居然不见她。
外面阳光正好,晴空万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凌枕梨的身上。要入冬了,但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可尽管阳光温暖地洒在她的身上,凌枕梨依旧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窖。
凌枕梨的心也凉了。
但她不能就此结束,绝对不能。
如今开元盛世,她是权力大到空前绝后,就连婉皇后都要望尘莫及的宸皇后。
深宫九重,每一寸土地都在她脚下延展,无声地宣示着她至高无上的权力,教导着她如何在这吃人的宫闱里永立于不败之地。要么永远站在顶端,要么跌得粉身碎骨。
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要镇定,她好不容易活下来,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绝对不能。
凌枕梨回想起薛文勉对她说过的,她是薛家的女儿薛映月,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值得她怕的。
尽管内心焦灼,凌枕梨依旧强装镇定吃了点东西,后又在宫女的陪伴下去了御花园画画养息凝神。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被宫墙吞噬,墨色在天际晕染开来。烛火映照着宣政殿内伏案的身影。
裴玄临捏着朱笔,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倦色与沉郁,奏折上的字迹在跳跃的灯火下时而模糊,他强迫自己凝神,专心处理政务。唯有沉浸于国事,才能暂时忘却紫宸殿那个让他心绪难平之人。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内侍监垂首趋近,在御阶下停住,声音低缓:“陛下。”
裴玄临未抬头,只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嗯”。内侍监禀道:“皇后下午带着猫在御花园丹枫亭作画,约莫画了两个时辰便回了紫宸殿用了晚膳,现下吩咐宫人准备安寝了。”“啪嗒。”
朱笔被轻轻搁置,在寂静的殿内发出清晰的声响。裴玄临缓缓抬起头,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淬满了寒霜。薛映月。
她竞还能有这般闲情逸致跑到御花园溜猫作画,吃饱了就安寝……仿佛前几日那场几乎掀翻朝堂的惊涛骇浪,于她而言不过是拂过水面的微风,转瞬便能抛诸脑后。
她这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能如此没心没肺。派宫女来请他过去还就请了一次,他赌气说不见她还真听他的话,来都不来,该听话的时候不听,不该听的瞎听。
他就多余说那么一句。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被轻视的钝痛,猛地窜上心头,灼烧着裴玄临的理智。他再也看不进奏折上一个字,干脆把奏折推开。“去,"裴玄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带着十足的威压,“传皇后到宣政殿。”内侍监心头一凛,躬身应是,悄然退了出去。殿内更漏滴答,时间在沉寂中缓慢流淌。
凌枕梨穿着一身白色宫装,宛如月下初雪,清丽不可方物。但在她自己看来,反而是一身提前穿戴好的孝服,祭奠着她可能即将逝去的荣耀,爱情,甚至生命。
踏入这间只剩下她与裴玄临二人的宣政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
宣政殿的宫门在凌枕梨进入缓缓合拢,发出沉重而悠长的回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是裴玄临留给她的脸面。
殿内烛火通明,静得可怕。
往日裴玄临在此接受百官朝拜,如今要在这里审问自己的皇后。裴玄临背对着她,负手立于御座之前,玄色的华服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肃穆。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无形的威压却已弥漫开来。凌枕梨的心微微收紧,她强自镇定,缓步上前,依妾妃之礼下拜:“妾参见陛下。”
裴玄临不为所动。
“陛下深夜召妾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凌枕梨稳住微颤的呼吸,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裴玄临嗤笑一声,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你先起来吧。”
凌枕梨缓缓起身,紧张地看着裴玄临,始终不敢开口主动提及往事。裴玄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