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口深深缝合。少女阿修罗两颗头颅同时僵住,她全身的肌肉绷紧,骨骼咔咔作响,背脊处甚至凸起一道道新的骨刺,像是迎战般地低伏下来。
这是捕食者与更高位捕食者之间的对峙。
但是下一刻,少女阿修罗居然逃跑了,她四肢着地,姿态完全野兽化。
她的指爪在金属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啸,身影以诡异的速度掠过满地的血水与残肢,拼命地朝通往外面的通道狂奔。
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伽比她更加强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那伽庞大的身躯蠕动着,破碎的墙体在它的压迫下继续坍塌,钢筋混凝土像是纸糊一般崩裂,无数碎石与尘土被碾压成童粉,蛇群如影随形地追逐着前方那道身影。
在混乱中,没有人还能顾及隔离室内发生的事情,不仅如此因为实验室遭到重击,电力被切断,一间隔离室内,液氮喷射装置停止了工作。
应急灯昏暗的红光勉强照亮了房间中央。
那里有着一个巨大,模糊的冰坨正在缓缓融化,冰层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但内部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狰狞,被冻结在暴怒瞬间的轮廓肌肉虬结,利爪獠牙,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冰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冰层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咔”声,那是冰晶结构在缓慢崩裂的声响。
顾子安的神念如同一个冷漠的观众,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接下来只要那伽将印度高层全部团灭后,就该轮到前面这个家伙上场收尾了。
那伽实在是太能吃了,所以必须得死。
这时顾子安又感受到了另外一个隔离室的异常,他在那里感受到了自己的神力残留,不过十分的微弱。与其他在痛苦中畸变,崩溃,最终死亡的实验体不同,库纳尔体内的战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狂暴的放射性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中横冲直撞,试图将他撕裂,重塑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他的身体确实在膨胀,肌肉纤维增粗,骨骼密度增加,指甲变得厚实尖锐,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非人的吼声,痛苦也丝毫未减。
但那股源自白牛吊坠的、微弱的暖流,却像是最坚韧的缰绳,死死勒住了这头疯狂的野马,它没有试图消灭辐射,那超出了它微弱力量的极限,它所做的,是引导和稳定。
它抚平了最致命的细胞撕裂伤,将狂暴的能量稍稍导入相对有序的通道,并在库纳尔即将被杀戮欲望完全吞噬的瞬间,一次次唤醒他内心深处残存的人性碎片,那是对生命的留恋,对不公的愤怒,以及对那个赠予他吊坠的局长的微弱感恩。
这种平衡极其脆弱,却又异常坚韧。
库纳尔蜷缩在角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汗如雨下,却又在高温中迅速蒸发。
他的意识在痛苦的深渊和清明的峰顶之间疯狂摇摆,一幅幅画面在他脑中闪回,警校的欺凌,卖血的屈辱,同事的排挤,对力量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最后,那个白牛吊坠带来的微弱温暖。“活下去……”
“不是作为怪物……”
“而是作为……复仇者?还是……别的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有力。
“有意思,又是一个意外产物……看来那伽落幕的场面会十分的宏大啊……宏大的场面,总是需要足够的配角来填充,才显得真实。”
“吃吧,那伽,尽情地吞噬。”顾子安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导演,俯瞰着整个血腥的舞台。
“当你吃下最后一块肥肉,变得最为臃肿庞大之时……便是演员悉数登场,上演终幕之时。”那伽作为一个意外产物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会走上另外一条进化路线,但是顾子安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容得下他这一位神明。
他会用那伽的死,让印度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