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动了动,呼吸忽地促了几分。他说……她勒着他,掐着他,不停地脐。
鬼使神差地,吐出的气好似也热了些,她的双手缓而抖,抬起来,伸向前。慢慢,轻掐上男人的脖颈。
如同昨晚那般。
她一生里从未支配钳制过任何人,她从来是随着形势漂荡流转的那一个。现在她的手里,攥捏着一个男人的命脉,而这个人是当朝的太子。齿轻咬住唇,入魔了一般,不自觉越靠越近,面几乎快要贴住他了。即将互触的一瞬,识海中忽地神摇,如一根堵河的细针被突然拔起,零碎的记忆像纷飞夜雨般骤然袭来,淋湿全身。原本有些想要阖上的眼倏然睁大,她的手如同碰到烙铁,猛地抽回,身体也疾朝后退仰。
脸色一瞬涨红,紧接又发白,而后再升腾成极红。…她,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一些了。
她想起来她是怎么一一
呼吸乍然收紧-窒住,眼瞳震悚,猛然转回身,抓着被子捂住头。是她干的,她真的干了坏事了。
是她主动一一,是她一一。
也是她,一一。
是她斡的,都是她干的一一
郦兰心心浑身颤抖起来,手绞攥着被边,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凉,极度的惊骇,无比的恐慌。
不是在惊惧她做过这样的事,而是惊惧,她好像从不曾了解她自己竟然压抑着这样的欲渴。
疯掉的不只是他,她也入魔了。
再自欺欺人也无用,她逃避不了自己身体上的感受,她和他在榻上的时候,极度,快乐。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是喝醉酒的缘故吗?
可是一壶酒,足以让她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吗?她阿爹从前也喝醉过,喝醉了之后,就直接睡死过去了。那便是那鹿膳的问题,是那桌鹿膳,将她心底的东西全部挖出来揉碎成汁,散如经络血脉,让她头脑彻底混乱。
她一直说他是疯子,是魔鬼,是他强迫了她,可现在,她真的被他同化了。她不应该这样的,她不能这样的,这样是不对的……手攥紧了被,严严实实捂在头上,全身都蜷起来,慌惧难言。她紧闭着眼背身,自然也看不见身后的人缓缓睁了眸,他凝看着她背影,眼中兴奋难当,惊喜、愉悦,欣喜至极。
这一回午觉未睡太久,郦兰心被“唤醒"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虚了大半。但叫醒她的人却像是睡得极好,精神百倍不说,情绪也饱满至极,比从前更加柔情脉脉,她一坐起来,就被他抱着亲了又亲。她想推开他都推不成,手一伸过去,立马被他捉住,又吻又摩的,吓得她话都不想说了。
她实在是怕了他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退,生气了他像看什么稀罕东西一样黏糊上来,服软了他又得寸进尺愈发过分,全然个色欲熏心心的昏君。此刻她真是见都不想见他,说是心虚也好想要逃避也好,她就是不想现在看见他,正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躲过去。
宗惊却从她颈侧餍足抬起头,笑贴住她,忽地沉声:“姊姊,我带你去个地方。”
郦兰心疑望过去:“什么地方?”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起身,将她从榻上横抱而起,唤了侍女们进来服侍。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应当离东阳殿有些距离,他带着她出了殿外,轿辇已经候着。
没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迳扶她上了轿,坐定后,揽着她,捏住她手把玩。郦兰心随他施为,此刻没多余的心思管他,眉心紧蹙着。不知道为何,从东阳殿出来之后,她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格外紧张,紧张到先前的惊惧都忘了。
轿辇微晃着向前行进,她时不时掀帘朝外看,但行宫里她实在说不上熟悉,看了好几回也没清楚到了何处,索性放弃了。回头低声问到底是要去哪里,可抱着她的人就是不回答,微笑着说到了她就知道了。
没法子,她复又闭目养神,尽力压着心里不安。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轿辇终于缓缓停下,落定。宗慎先一步掀了轿帘出去,而后回身扶她下来。从轿辇内出去,头顶日晖刺目一瞬,眼前逐渐清晰前,先飘拂而来的是繁木郁林的清息。
郦兰心速眨了眨眼,皱着眉定眼,然在看清面前所处何地时,周身倏然僵住,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林园并不陌生,至少,她牢牢记得,即使她只来过一回。…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遽然抬首,对上他凝视她的眼。
“姊姊,走吧。”叹息般低语。
郦兰心唇瓣轻蠕两下,抽着气。
“为什么要…“来这里?
宗惊深深望她,将她揽得更紧,沉声:“姊姊,难道你不想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吗?”
其实他本不想这么快和她说这些,但方才她的主动靠近,让他觉得,或许,能够再进一步了。
郦兰心瞳仁微颤,呼吸随之绷紧。
怔愣着,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动起来,迈入林园之中。上一回来的时候,满京世府都聚在行宫中,这处林园占地广,行走其中,不时能听到有旁府的贵人聚在一起游乐。
但这一次,整个林园里,寂静一片,行过几处亭台楼榭时,也全不见本应驻守的宫人。
应当是提前撤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