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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1 / 2)

第119章第一百一十九章

圆月摇金,清辉随云气拢散时明时晦,落入殿中,与昏幽烛光相融,照映兽鼎气升,龙涎兰麝沉郁。

砸落满地的碎瓷裂玉俱被清理干净,新的安神汤药静摆在大红酸枝桌上,殿门紧闭。

宗慎坐在檀榻边,解冠披发,掌掩抚额上,丝袍襟敞,庸肌起伏间,隐见薄珠滑淌。

静寂良久,终撤了手,掀眸直时不远处呈盘上深翠玉碗,目中戾漠,片霎,躁恨横生。

这些日,他夜夜用这些东西,安神汤,安神酒,安神香……然而外物终究是外物,什么安神宁神,不过是能让他勉强入眠,至于入眠之后的不宁、醒来之后的戾郁,全然无解。下颌绷紧瞬息,猛然起身,迳向殿中紫檀柜疾步而去,速开了柜门,而后又忽顿住。

按在门边的手背上,青筋如虺伏隆而起,气力不着痕迹愈发收重。良久,伸入柜中。

长指极快便熟触及一片如丝若水柔敦,是他埋舐过不知多少回的物什。缓而又缓,慢慢抽出,妇人常贴身子的殷粉裹肚钻入目能触及之处。不过他一掌伸开之大的小小软料,绣有团团牡丹。往日唇鼻壓下时,会深深埋入引人堕迷、醮以自拔的馥软香壑,可吞,可咬。

往往这时候,会有一只颤着的手,揪住他脑后的发,泣警让他起来。宗惊眉心阴沉骤然更深,咬牙将掌中物倏攥紧,回身过帘,落帐入榻。仰面朝上,繁罗丽织、缀珠缂金的帐顶即使烛暗依旧晃耀着华光。朋气深重出入,闭眼的间隙,夤夜旖梦回入识海,恍在眼前,尤蒙耳边。妇人温柔的轻唤,如蜜的抚慰,潮起涌落时的泪、耳鬓厮磨时的无奈浅笑,羞愤至极时的怒嗔,坐摇容纳时的您香绝意…或真或假,或忆或幻,如同绮线情丝钩成的密网,困笼住了他,却又在睁眼时,不留半分温痕爱迹。

他被痛恨暴怒冲了头脑,只想着与她博弈赌斗,叫她得了逞,离了他身边,却把他自己的感受全然忘了,以至于现在又陷到当初那般煎熬的境地里。昼醒时怀中空空,入夜后戾欲更是淤堵无疏,他在这里生受着,她在那山寺里反倒如鱼入水了般,从始至终,不得好眠的只有他一人。这些日暗卫传回的书信,她晨钟暮鼓的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安,短短十几日,又和一群先帝朝的旧妃打成一片了,前两日飞鸽回府的密画中,她已经闲得开始在那破院里头养花。她从来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才多久,才不过半月,就将他抛诸脑后了!牙关紧合至隐磨作响,复阖上限,如同先前许多日一般,抬臂,将掌心经久缠留丰软馥香的兜肚蒙捺面上,深缓压紧。另一臂长伸至下,不甘、烦戾,最终还是自握。喉间咫嘶沉促阵阵。

仲夏昼长夜短,天光尤未破云而出,夜禁尚存,禁军劲马飞疾出宫,奔越朱城玉道,急刹太子府金钉正门之外。

姜四海冷汗满额,被手下人自榻上唤醒、俯耳密言之时,一瞬瞌睡虫骇得全消,下床险些将摔个马趴,囫囵披了正衣,几乎是连滚带爬到的主院正殿。灯盏烛笼大亮,侍人们见他模样立时知晓必是有大事突临,一刻不敢耽搁开了殿门。

姜四海踉跄冲到里间坠地刺金长幔前,猛跪刹身:“殿下!宫里来报,陛下病危一一!”

而后重重俯身磕下去。

未几,纱幔倏掀,宗檩撒发披袍,狭目肃厉。“备马,进宫。”

“是!”

承宁伯府,主院。

深夜,房门才被推开,来人发须花白略乱,一身官服都未来得及褪去。他甫一入内,在桌边撑着脑袋小寐的年长妇人惊震了身子,倏睁开眼,连忙艰撑身站起。

“今日如何了?"承宁伯夫人快步上前,为自家丈夫解下官袍。承宁伯到底年纪大了,十日来一直入宫候疾,疲惫至极,缓摇着头,边将官服褪下,道:“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十日前,宫中大变,顺安帝病情急转直下,龙体崩危,太子连夜入宫侍疾,但情况已经到了人力无可转圜的地步,朝中重臣老臣均被召至龙榻前,以队皇帝有遗旨交代。

承宁伯夫人闻言,心中虽已早有预料,还是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到这步了。”

顺安帝病危,那么,太子就要一一

“对了,“她眉宇间不安,低声,“冼文已经到了庐州了,今个儿傍晚到的平安信。”

承宁伯身一顿,也罕见沉默,抬眼,与同样面上难掩沉重的妻子对视良久。不久前,依靠他保举入京的世侄苏冼文被外调离京。…是太子,亲下的令谕。

他到底是历经两朝的老臣,立即便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微妙气味,而这时,知道消息的妻子竞也脸色十分难看。

在家将房门一关,两厢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一对,便对出了个让他们心惊肉跳、骨震胆颤的结果。

那就是,他们次女的妯娌,被抄家的许府的守寡儿媳,怕是和太子殿下-一房中静默良久。

终是承宁伯闭眼,叹道:“离京便离京了,平安,就好。”总好过,被未来新帝记恨、打压。

“后头一段时日,朝堂都会动荡,明日让衡儿他们都过来,我要交代些事。至于冼文那几……你代笔,给他回封安抚的信,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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