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点酥娘
徐策缨的屋门开着,朱霰一个箭头似的冲进去。徐策缨被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子压在床上的情景。她在床上扭成一条蛇,一条手臂高高抬起,手掌顶住那女子呼之欲出的胸脯。听到门口有声响,她知道必是朱霰来了,乞求的目光从手臂间射来。
“四哥,快把她拉走。”
朱霰走到床边,直直盯着那发丝凌乱的女子。再一看,他房里的那一个也以弱柳迎风之姿态倚靠在门框上。朱霰怒道:“滚出去!”趴在徐策缨身上的女子懒懒散散站起来,单手叉腰,打了个哈欠。徐策缨将一条手臂伸出床沿,手指像喇叭一般撑开,对准朱霰。朱霰虽然不明所以,但仍是伸手抓住她的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
他们同时转头,无声看向女子,眼神仿佛在说“你懂的”。两名女子眼神幽怨,似两朵云般飘出屋子。徐策缨放开朱霰的手,手脚摊平躺在床上,胸口起伏,以深呼吸来平复刚才的惊吓。她头一侧,本以为会与朱霰的目光接上,不想朱霰的视线是往下的,焦点定在她脖子以下。低头一看,是衣襟松开了。朱霰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知道松开的衣襟之下,通向他不可碰触之地。徐策缨赶紧用两只手压住胸口,眼睛眨巴盯着朱霰,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把手垫在脖子后,“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没想到,这个潘富深更半夜就送了我们两个柔美聪慧的苏州女人。"<1“他想用女人拉拢新任知县。”
“啊,酒、色、财、气,他不会想每样来一遍吧。难道他想仅凭这区区一个晚上就收拢我们吧。”
“今晚我留在这里。”
徐策缨本来想说:“这样不妥吧。这儿只有一张床。王爷肯定要睡床。我可不想睡地,会睡出病的。"但她又想了想,这个潘富到底是什么路数她确实不知,万一晚上真有危险,还是两人在一块儿好。徐策缨脆生生一声道:“好!”
朱霰环顾四周,寻找可以暂时安歇的地方。他选中一张太师椅,走过去坐下,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徐策缨下了床,凑到朱霰身边看他在看什么。原来是一本讲佛的演书。她觉得桌子上的蜡烛不够亮,于是剪掉烛花,从别处挪来烛台。徐策缨上半身倚在书案上,两手撑着头,看烛光下好看的燕王爷。“四哥,夜里点蜡烛读书是会坏眼睛的。时间一长,你的视线会变得模糊。就算我站在你面前很近很近的地方,你也认不出是我。”“你难道不也挑灯夜读?”
“我和四哥不一样。我是科考的秀才,必须头悬梁锥刺股日夜苦读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四哥是注定驰骋疆场,誓守金瓯的大英雄。大英雄要是近视了,以后还怎么于万军之中一箭射穿敌人的脑门。”朱霰放下书卷,看着对面用手背托住下巴的徐策缨。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盯他看书写字。她眉眼也总是含着一个动人的微笑,露出两颗虎牙把下唇戳出两个红点。难道老天生人,真会造出两个一模一档之人一一皆是如此钟灵毓秀。
“虎牙戳在唇上会疼吗?”
他不断地想、不断地想,他尝过两片唇、两颗虎牙的滋味。徐策缨愣了一下,朱霰的这个问题很无厘头,令她一时丈二摸不着头脑。她胡乱答:“不怎么疼。"她又想起自己改换面貌时唯独没有改变牙齿,一来磨牙齿很疼,二来这天下总不能只有福桂有虎牙。徐策缨将虎牙藏进唇,抿了抿唇,故意说:“改天找人磨牙。我日后做了官,总不能在衙门里乐呵呵露出牙。不威风也太没气势了。”“不准磨!"朱霰为自己的强硬语气而震惊。徐策缨当着朱霰面用舌头扫一遍上边的牙,“可牙齿是我的,不是别人的。就算四哥喜欢这两颗牙,可我不喜欢,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非得听四哥的?现在只是磨牙。那以后呐,四哥会不会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四哥啊匹哥,你到底想要我活成你记忆里的谁?”
是啊,徐策缨不是福桂的替代品。他是男人,会成为别人的丈夫。朱霰只能把这几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欲念深深咽到肚子里。无论如何,他不想在徐策缨心心中留下一个“心思龌龊"的印象。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清圆,你算是我的谁?”这又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问题。徐策缨好好想了想。“其实,我老实告诉四哥,我一贯看好四哥,四哥的才华远超诸皇子,若不是上位将我赐给潭王,我是真的很想替四哥办事的,那时四哥就是我的主子。只是,意外总是打乱计划。我现在的主子是潭王。”“和四哥一一”她想了想措辞,“是可以交心托命的朋友。”徐策缨眼睛闪闪,试探地问:“这个答案四哥满意吗?”朱霰低下头,又沉浸进书海。但他的心已经乱成一段麻绳,一个字也读不进,在心里想了一百遍:“不要,不要做朋友。”徐策缨打了个哈欠,“四哥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朱霰道:“我在这便可。你去休息吧。”
徐策缨确实不想睡地,万一寒气入侵她着凉病倒,不就拖了所有人的后腿。她只是碍于身份必须稍稍奉承一下,听见朱霰如此“善解人意”,她也不再推辞,一提溜地钻进被褥中。不到一刻,便睡着了。一夜过去,徐策缨起了个大早,见朱霰趴在案上还在睡,她没有打扰他,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