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她,他
“为什么这么想?”
“我活,不为真正的自己而活。我活,为别人走狗。我活,以牺牲他人的性命为代价。大好河山,我却只能躲在暗处,悄悄仰望天空中的月亮。”“在我心里,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我想,无人能及。”“那个罐子里的姑娘呐,我比她还好?”
“不,这世间没人比她好。对不起,清圆,我说了蠢话。”徐策缨始终将脸闷在朱霰手臂间,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她从号啕大哭到抽噎哽咽,眼泪把朱霰的整条袖子都浸透,还不起来。她想,自己现在一定非常狼狈。她告诉自己只这一次,卸下一切伪装,躺到一个男人结实温暖的怀中,让他安慰她、鼓励她、赞美她。徐策缨的脸慢慢从朱霰手臂上滑到他的怀中。朱霰整个人很僵硬,双手放在她背后根本不敢合拢。徐策缨爬上去一点,用牙齿咬一咬朱霰的肩膀,怨怪他的木讷与胆小,然后,她鼻音很重地道:“就一会儿,让我靠一下。”朱霰的双手慢慢合拢,直至两手交叠,轻轻放到她背上。哭了一会儿,徐策缨觉得悲伤的情绪都随眼泪流走。心中不再压抑。待她起来,已是一张笑嘻嘻、不太正经的脸,被眼泪洗过的眼睛亮得如同宝石,眉心一点桃花正在悄然褪色。
朱霰看到桃花印的一刻如遭五雷轰顶。他想抓住徐策缨,却被他像小老鼠般溜走了。桃花印的颜色越来越淡,他心中的火越烧越旺。是不是?
她真的回来了。
朱霰轻轻喊了一声:“福桂!”
徐策缨正在低头整理衣袍,听到这一声"福桂”,骨头都打颤,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让朱霰对着她喊出“福桂”。她深呼吸三次,原地立正向后转,对朱霰拉开一个嘴角快到太阳穴的笑。
“四哥,我是清圆啊。”
她眉心的桃花印已经褪去,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朱霰垂下眸,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另一头的徐策缨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怎么办。她能想到的首要一步是去湘王府求救,这一件事她已安排妥帖,她马上去牢里见李皋,将江陵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他,让李皋逃出城到湘王宫。这件事难在城门已闭,李皋要以什么方式离开江陵县?这一点也难不倒她,她初到江陵府衙,就调来了全县的坤舆图。她知道每座城都有水门。当年她刺杀寿康公主夫妇不成,便是从水门潜出。而江陵县也有两处水门。李皋可以趁夜深选择一水门离开江陵。徐策缨想着李皋,思维的火花猛然一炸。
他们不会在牢里对李皋下毒手来个死无对证吧!“坏了!“徐策缨脸色煞白,拉起朱霰,如只箭头般往牢房跑去。两人进入牢房,里边比徐策缨第一次进来暗了许多,只有拐角一张破桌上亮着一豆随时会灭的烛光。上次进来,桌旁坐了三五个牢子。现在一个不见!徐策缨屏息细听,听到极轻微的哀号声从里边传来。徐策缨顿感不妙,一头扎入漆黑的甬道深处。只有李皋所在的牢房里亮着光亮,远远看去,里边有几个黑影在晃动,像是精怪在夜里变了身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徐策缨的目光从木栅栏间隙穿过,看到李皋躺在地上,牢子正在往他胸上压沙袋。能够听到李皋绵软无力"哎哟哎哟"的叫唤声。“住手!"徐策缨与朱霰近乎同时出声。
三个牢子同时转头,火光将他们的脸照成油腻腻的,似鬼,恶鬼!牢房的门是敞开的,徐策缨跑进去,一脚踹在那个正在搬沙袋的膝盖胭窝处,那人膝盖往前一弯,跪在地上,立刻被身上的沙袋压住肚子。一转眼,朱霰已将另外两个牢子踹飞。
牢子们又是惊恐又凶狠盯着朱霰。
朱霰冷哼一声,“怎么,为了你们的野主子,连朝廷命官也要杀?”牢子们怂了,朱霰的话撬动了他们的私心。没错,不必为一个朝不保夕的土皇帝杀害七品的知县。两个牢子撒腿就跑。只留下那个被沙袋压住的牢子。霰与徐策缨合力将压在李皋身上的沙袋搬下来。李皋喘着粗气直起身子,靠在狱墙上,一脚伸直,一脚曲起,就那样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徐策缨。徐策缨蹲到李皋面前,“你感觉怎么样?晕不晕?还能站起来吗?"李皋不作声,良久,才很慢很慢地道:“清圆,我几乎快不认识你了。“徐策缨一愣,苦笑。其实,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又有几人能在看清她面目后依然亲近她?
徐策缨只能长话短说,将潘富的情况、那对叔侄暂时无碍以及潘富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的事情说了一遍。
“兰月,我和四哥被潘富盯住了,根本不可能脱身。现在只有你有机会逃出去向湘王搬救兵。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向你负荆请罪好吗?”李皋扇动几下眼皮,冷淡地问:“怎么做?”“江陵城有两处水门,我会给你画一张地图,你先观察两个水门四周的情况,入夜,选一个比较安全的水门潜出江陵城。”徐策缨看了一眼地上的牢子,突然灵光一现。“四哥,帮我把他打晕。”
朱霰蹲下,一个手刀劈向牢子脖子,牢子立刻晕了过去。徐策缨推开沙袋,开始扒牢子的衣裳。朱霰不想她那双写字的手去摸这样污秽的衣裳,更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