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信王自焚于宫殿,尸骨无存,如今只有他一个身份敏感之人,是为李卿时为帝路上的最大阻碍,虽然他并无争权夺势之心,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借此讨伐为难李卿时。他现在的处境,就如当初晋王的处境一般无二,当初父皇和皇爷爷对晋王骨血手足赶尽杀绝,如今天道轮回,终于是轮的着他了。李云初苦笑一下,安静地仰起脸,想要最后再感受一下这美好的世间。不论如何,他在最后关头舍了这权势,传位于李卿时,叫李卿时力挽狂澜,拯救了大梁,他没有成为这亡国的罪人。
这.…已然足矣。
“云初。”
一道温和熟悉的女声在此时此刻想起,李云初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身荆钗布裙,正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徐姐姐?”
李云初惊讶地抬起眼,如几年前一般快活地朝那女子奔去,他不管眼前一切是真是假,也不再管这是不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冲上前去,猛地揽抱住了那女子。
“徐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徐宜彩比李云初足足大了十五岁,如今她已有三十三岁,虽面容依旧年轻,但行为举止却满是成熟稳健,她如一个长辈一般轻轻抚摸李云初的额头,温言说道。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啊。”
“李卿时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李云初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徐姐姐,你不用管我,你.…
“没有,陛下待我很宽厚。“徐宜彩莞尔一笑,“这一年来他也没有为难于我。”
李云初还欲再说什么,就见江卿时一身明黄龙袍,并着蔺桂兰一同走了过来。
已经过了一年,蔺桂兰却还是没穿惯这皇后的复杂繁缀的服饰,本来她还在抓耳挠腮,一走到人前蔺桂兰立马端庄了起来,尽量摆出母仪天下的姿态端庄而笑。
“陛下。”
李云初战战兢兢地朝江卿时行礼,这一年来的囚禁生涯令他闻风吹草动便胆战心惊,细想他这一生,做太子的时候为皇帝所不满,如履薄冰,现在又成了阶下囚,性命堪忧。也许他这一生最轻松的时刻,便是当初他禅位于江卿时,没成了这大梁亡国的罪人,那是做了正确决定才有的轻松。“不必多礼,云初,之前你我是师生,虽朕也未曾教导你什么,但你我之前毕竞也有这么一段情谊在,“江卿时开口说,“如今,你我是叔侄,朕年少孤苦,常感念身旁没有顾惜自己的亲人,你与朕血脉相连,朕还是很珍惜你我之间的亲情的。”
李云初不知道江卿时想要说什么,唯唯诺诺着也不敢搭话。“你在宫廷中桎梏了近二十年,虽然你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与朕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但朕知晓,你也从未快活过。“江卿时轻轻抬手,“从此天高海阔,朕放了你的自由,你带着爱的人去云游四方吧。”李云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我以为…”
“你以为朕心狠手辣,是来杀你灭口的?"江卿时很轻地笑了笑,原本严肃的俊美眉眼此时此刻俱都舒展开来,“朕既然能坐上这个位置,便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朕就是想向所有人证明,就算朕不用当年你父皇和皇爷爷的那套,也能在这帝位上屹立不倒。李云初,从此去做自己吧,朕希望你还能记得些皇室中人的使命,若是云游途中遇上哪里的百姓需要帮助,你们就伸一把援手,也算对得起朕今日的决定了。”
李云初郑重其事地朝江卿时行了个大礼:“陛下,臣会的。”承乐公主李迎月从旁边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这位公主经过和亲之后眉眼之间少了些锐气,多了些洗尽铅华的沉淀。“弟弟,我来送你一遭。”
李云初惊讶地望向李迎月,他握着徐宜彩的手,静静地点了点头:“长姐,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不管他在这个皇城里有多么压抑,多么不开心,但姐姐李迎月都只会比他过得更加艰难,姐姐明明比他更有才干,却因为女子之身得不到施展,反而只身赴虞国和亲,受尽屈辱。
他这十几年顺顺遂遂的日子都是用姐姐的幸福换来的,姐姐在前方承担抵挡一切,他在背后受益无穷。
他是最没资格抱怨之人。
所以他一直不敢面对李迎月,即使在李迎月出塞和亲那一日,他都未曾送过她。
他知道长姐也一定记恨于他,记恨这命运不公正的待遇,他是那么一个懦弱之人,那么一个无用之人,甚至他当上了皇帝都没有能力去救长姐,最后还是被自己爷爷谋害过的皇叔后人的妻子救下了皇姐,这何其嘲讽。如今面对李迎月坦荡的眼神,李云初更加自愧弗如,李迎月好似知晓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主动出言安慰。
“过去的那些我虽不能全然释怀,但人要向前看,如今我在朝为官,也算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抱负。"李迎月望向高远的天空,“过去你我姐弟龊语颇多,关系冷淡,如今你要离开皇城了,就让我做个做姐姐的送你一程吧。”李云初点点头,他知道现在李迎月的格局更高了,他再说什么反而是玷染了长姐的品格,他拉着徐宜彩的手,跟着李迎月一步步走出了皇城。蔺桂兰总算卸了口气,方才维护的端正身姿立马松垮了下来,她拿手扇着风,朝江卿时抱怨。
“这皇后服饰穿上可真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