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在上次见面,他还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并不会过多主动。
“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萧蕙心慢慢噤声。
借着耀眼的阳光,她看清了他眼底暗藏的情绪。每当她提起夫婿时,陆聿的瞳孔就会明显扩大,就像捕捉到心仪的猎物,愈加兴奋。
她不由心惊。
“小时候在院子里玩闹时,我有一个表弟,总想和我玩同一个玩具。我有很多玩具,那些也不是我喜欢的,索性就让给他了。”
陆聿语调舒缓,随意地谈起,“等玩具成为他的后,我变得不舒服起来,我看着那些玩具,升起一股想占为己有的欲望。明明也没有多喜欢,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萧蕙心挺直脊背:“也许您之前没有意识到玩具对您的重要性。”
“等我把那些玩具抢回来后,很快就玩腻了,丢弃在旁边再也没有想起。”
他像是在述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后来我终于明白,从别人手上夺回心爱之物,是件无比有趣的事,原本对我来说不重要的东西,也变得重要起来。我抢走了他的其他玩具,直到他拿着最后一个玩具,死也不松手,甚至惊动了镇国公。”
陆聿腰间的玉佩玎玲相撞,再次逼近她,这让他们挨得更近了。他的腿牢牢顶在她两膝之间,从远处看,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后来呢?”
萧蕙心不由自主地追问。
陆聿描摹着她的眼睛,反复不停。她的眼尾被揉搓得发红,就像是哭了很久一样。
他没让仆从进来,他们一直等在外面,大片海棠花遮住了仆从们的视线,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们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过去伺候!”
是赵文州的声音。
“赵郎过来了……”
萧蕙心的眼睛蓦地瞪圆,唇瓣覆上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陆聿抽身得很快,快到她没来得及反应。
萧蕙心碰了一下嘴唇,迟钝地眨了眨眼,有些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后来父亲打了我一顿,命我不得再和弟弟起争执。我看着他抱着那个玩具,那是我最喜欢的玩具。”
陆聿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于是我趁夜里溜进他屋里,把那个玩具毁了。”
望着她震惊的目光,他习以为常:“不能夺回的东西,我宁愿把它毁了。”
赵文州到时,看见的就是两人都不说话的场景。
“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萧蕙心率先从刚才的故事抽离,她笑了笑:“陆大人为了避免我紧张,讲了一个生动有趣的事。”
陆聿会讲趣事?赵文州不可置信,认识他几个月下来,无论是命令下属,还是和同辈交谈,就没见他愿意多说几句。
“我们该回去了。”
萧蕙心站起来,拍去裙裳上的花瓣。
赵文州:“你的脸……”
她抹了一下,原来是沾上的花汁。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许是不小心弄到的,我们走吧。”
陆聿恢复了冷淡的模样,负手站在原地:“我就不过去了。”
赵文州明显松了一口气,讪讪地说:“送完她我就同你一起出府。”
*
芫花按她吩咐,一直等在别院中。
见萧蕙心回来,她迎了上去。
“如何?”
“与我想象中不同,他非但没生气,反倒……”
萧蕙心皱眉,一时词穷。她觉得很难描述:“他完全不在乎我是赵郎的未婚妻,反而觉得,这个身份带给了他别样的刺激。”
“这对娘子是好事还是坏事?”
芫花只关心这个。
“说不上来,走一步看一步吧。”萧蕙心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只是往后需要你做的事便更多了。”
“无论娘子想要什么,奴婢都会尽力办到。您对我的恩情,我此生难忘。”
她道:“大娘子称有要紧事,奴婢趁老爷不在,将她带了过来。”
萧蕙心回到屋内,坐在妆奁前,她看见铜镜内出现一个人影,头也不回:“阿姐。”
“我以为你真心向父亲认错,才帮你说话。”萧妤神情复杂,“你走时没看见父亲脸色?他看起来要杀人。”
那日她欺骗萧妤,谎称要当着贵人的面,让贵人作见证,请求父亲的原谅,萧妤才在今日传口信给她,让她得知他们会往哪走,早早等在那。
“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即便我直说,你也应当做到。”
萧蕙心不理会她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抬手将耳环卸了下来:“我随便找个理由,只是为了让你可以自欺欺人,免得被父亲察觉端倪。其实你心知肚明,知道我想做什么,不是吗?”
萧妤回答不出来。说来也怪,作为同胞姐妹,她们不光长相迥然不同,性格也大相径庭。她看不惯萧蕙心的行事风格,试图劝说,却惹得妹妹更加反感,只好闭口不谈。
“不管怎样,父亲到底是父亲,我们怎可忤逆他?”
“阿姐找我到底有何事?”
萧妤从袖中掏出请帖,犹豫地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