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还在继续,初禾连忙走到蒋佑身前,去扶他起来。蒋佑没脸了,死死盯着地板缝儿,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发现红红的,烫烫的。她抬起他的下巴,“噗嗤”一下冲他很清脆地笑出声,“你还真跳?”她自己都没当真呢,不过是喝醉了的一句浑话罢了。但她没想到,他不仅当了真,还付出了行动。
蒋佑撇撇嘴,很委屈地喊了句,“老婆。”她这次倒没反驳他这称呼,只是语气镇定得像舞蹈老师:“既然准备了,道具也买了,那就跳吧,看看你练习的成果。”“那你亲我一下,"蒋佑说。
初禾便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角。
说实话,蒋佑跳得挺滑稽,这是她新发现他的一项短板,手脚不协调,脸也板着,僵硬得要命,像个东扯西拉的木偶人,没有丝毫性感可言,但脸和身材摆在那儿,是没话说,上了年纪的男人,比年轻男孩的确多了几分韵味。跳到最后,初禾翻包,想像那晚一样,往他的口口里塞几张钞票,翻开钱包发现,里面只有几张巡演城市的剧票,不过好位置都送完了,只剩边边角角。若放在以前,他肯定瞧不上这样的位置,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不做点表示,他恐怕这辈子也过不去这坎儿。
初禾想了想,忍着笑,游刃有余地解开了他的皮带,很大方地把票塞给他,随后装作不熟,调戏他,“就拿这几张票来抵。”“抵什么?"某人还沉浸在被陌生人看到的尴尬里,心不在焉。“抵你一晚上,"她十分从容地说道:“我的演出票,很贵的。”“嗯,老婆的票,千金不换,"他说:“赔上面子也不换。”“只是话说得好听,又不一定会来。”
“谁说的?”
上头时候的情话,听听就过去,他又不是第一次不来,他不来看她的演出,每一场,她全都存着小性子,记在心里,绝不放过他。第二天出门是中午,剧团安排了大巴统一来接。临到出门换鞋,她才想起来巡演期间有场奢牌的慈善晚宴,要佩戴这个品牌的手表,而她把公关拿给她的那款表,落在了家里。
满天星,镶钻款,闪到眼睛都痛。
暂且不提巡演期间的时间安排有多紧张,就算她抽得空出来去专柜,买一块一模一样的,她也远没到随随便便就舍得花那么多钱的有钱程度。她延续过往传统,去衣帽间里,蒋佑的地界碰运气。他的表多数和钱包放在玻璃抽屉里,一格一格,黑色绒布衬着,规整地排列。
男表比女表大上一圈儿,表带也宽,但款式很类似,初禾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地拿了一块儿,还顺带拿了个同品牌的中性小手包,打算到了车上再同他讲他在这点儿上挺大方,从不吝把衣帽间对她开放。到了车上,坐在身旁的同事眼尖儿,一眼瞅到了初禾提着的小手包,说:“初禾!可以给我摸一下么?这是秀场的限量款!你怎么搞到的?”“啊?“初禾有点懵,胡扯道:“我不知道什么限量款秀场款哦,可能是买到′高仿′了。”
“你少谦虚了,人家品牌慈善晚宴都邀请你了,你怎么可能用高仿,哦一一是不是人家公关部送你的,你忘啦?不过也是,这款是几年前出的。”“这样啊,"但这毕竞是蒋佑的东西,初禾递过去,嘱咐道,“可能还要还回去的,你小心点摸摸哦。”
“我可以拉开拉链看看内袋么?”
“可以,看吧。”
“咦,这是什么?”
“嗯?”
“流一一火一一,池座十五排,十七号,三年前的十一月七日,下午三点。哇,是《流火》耶,是不是你演出的票根?”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首演。
“不对啊,你怎么会有你演出的票根,还是说这场你没跳,你去看了?也不对啊,你去看演出,怎么需要票根?”
初禾微微愣了愣,拿过门票来看,票根被裁过,显示这张票曾被检过票。她想到那时候他们分手,蒋佑曾说“那天我去了…”,但当时她情绪太激动,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剖白当中,打断了他的解释,一心觉得他只会为了逃脱当下,而哄骗她,用过去的一个难以证实的现实,来把她糊弄过去。所以,他是来过她的首场演出的,是么?
同事把手包还给初禾,戴上耳机闭上眼睛,而初禾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她对着票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蒋佑的信息回过来,近来他回消息的速度,变得很快。Y:[老婆愿意用我的东西,是我的荣幸。]Y:[你巡演城市的酒店满房了,我明晚过来,求收留。]“和谁聊天呢,这么乐,"同事看到初禾嘴角弯起。“一个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人,"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