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你该去死了。”
话音未落,她从他满身的发钗中,精准地挑出那支温润半透的白玉牡丹钗一一那是她当时为了蛊惑他,特意从库中选的。随着钗身缓缓抽出,暗红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涌出。裴执雪意识到死期已至,挣扎着嘶吼:“你与我本是同类!你二姐呢!锦照,想想你二姐如今身在何处!”
锦照根本没有什么二姐,她只当他在做困兽之斗。她并不为所动,冰凉的手被裴逐珑的手握着指引、推进,狠狠刺穿裴执雪的心脏。
裴执雪口角不断有鲜血涌出,他最后嘴唇翕动,声音虚弱得低不可闻:“我的欲.望,便是天道。"随后,他的瞳孔逐渐变大,眼中狂热的光芒逐渐流逝。曾经叱咤风云的大盛第一权臣,裴执雪,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小小密室中。
他的妻子与弟弟联手,将一支小小的玉钗送入他的心脉。直到他气绝身亡,那两双交叠的手仍紧紧握着钗柄。
她本能戴着那支钗做他的皇后的……
一切,都结束了。
锦照双腿发软,险些跌坐在地,被裴逐珑及时扶住。他轻声提醒:“锦照,他死了,松手吧。”
死了?
她仍觉得恍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终于确信这个事实。锦照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抚过裴执雪扭曲变形的染血面庞,恍惚看见当年梨花中从天而降的清润郎君,轻轻拉着她的丝绦,救下即将落水的她。“睡吧,“她眸光温柔,“忌日快乐,裴执雪。”她不在意满手的污血,合上他黯淡的双眼:“再见。”裴逐珑将他满身的遗物拔下,小声嘟囔:“怎么是再见,当是永别。”我们都是罪孽深重之人,或许几十年后九泉之下,还会重逢。但锦照并未将心里话说出口,只释然对裴逐瑞笑笑:“是我失言。只是有些突然罢了。你知道,从前为他定的死期并非今日。”“他早该死了。这样死是便宜他,该让他受千刀万剐之刑。"裴逐瑞愤愤,脑中已在盘算着如何让他的尸体再受些“苦”。锦照正色道:“但我们不是他,这便够了,甚至过份。“她恢复镇定,“逐瑞,你先送我上去,然后将尸体运走。还有,那个看守裴执雪的陈伯在何处?今日便将他好生安置……一切都结束了。”
“对了,他这些日子住在何处?”
裴逐瑞端正神色,认真回道:“您放心,他住在石墙后的密室里,唯有我准许时方能出来,绝不会听到我们……"他紧张地试探道,“嫂嫂,我会处理好尸体,安置好陈伯。您上去后…是在此等候,还是……“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煎帮地问道,“回听澜院?”
裴逐瑞心中忐忑,唯恐今夜欢愉只是昙花一现。生怕锦照仅是出于怜悯才予他温存,此后便再难亲近。
锦照面色苍白,声音低落:“今夜已晚了,我不愿独自呆着,而且……我想沐浴后再简单用些晚膳,"她小鹿般的眸子依旧纯洁无瑕,纤长的羽睫颤得惹人怜惜,“所以,能做到的话,你将他的尸体暂时挪到别处,也只是将陈伯暂时安排到隔壁院子,尽快回来陪我,好吗?”
“您放心,逐瑞定当速去速回。"裴逐瑞小心翼翼地将虚软无力的锦照打横抱起,心中涌起一阵无以言表的炽热。
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几乎难以自持,却又不得不强压住内心的狂喜。怀中娇小的人儿轻声问道:“你这里可有侍女伺候?”裴逐瑞努力平复心绪,语气平稳地回道:“我将您先前见过的那两个哑女召回来了,可还妥当?若是人手不够,我再去安排。”“嗯……"锦照只觉得浑身力气正在渐渐流失,几乎想要直接闭眼沉睡,“让她们动作轻些,莫要惊动旁人,可好?”
她微微蹙眉,又补充道:“还有,你先去将云儿寻来。待你回来时,将她安置在厢房歇息。我就在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