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宝宝你睡着了吗,我们的机票怎么取消了?”消息弹出去的瞬间,转了一个小圈,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不听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一一那一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嗡嗡鸣响。七月烈阳,猛烈又灼热地烘烤在他身上,但他仿佛掉入了万米冰窟,全身发着抖。
老板从屋内出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顿时爆了句粗口:“我草,你咋回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翻涌,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车把,谢谢你的酒,我有急事先回家了。”
“谢啥啊,你到底咋回事…哎!”
老板的话音落在了后头。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发疯了似的骑回家,满头大汗,差点摔进田埂里去。他脑袋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敢想,仿佛也知道自己无法去面对那个几乎已成定局的事实。
直到他踉跄着跑进了房间,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张白纸,那颗仍怀侥幸的心也彻彻底底地沉到了谷底。
一一她真的跑了。
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了。
她勾着他的心他的人,跟他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然后骗了他,把他支开,干脆利落地走了。
她把什么都带走,什么念想都不肯留给他,最后还要用“收留"两字往他身上狠狠刺一刀,不把他的心砸个稀烂不罢休。刑泽痛苦地坐在床边,俯下身,单手捂住了眼睛。他的浑身都疼,五脏六腑溃烂着,痛到不能呼吸。手机上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发出无数条,全部都石沉大海,无人应答,连电话也一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很可能是被拉黑了。一一她要走,而他甚至连个理由或解释都不配得到。他意识到这件事,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眶一片滚烫。他不明白。
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吗?
是他对她不够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毫不留情地、彻彻底底地撕碎他的念想?就是为了离开他吗?
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死心,然后彻彻底底地离开他吗?…收听语..”
他声音颤抖,痛苦地吸着气。
那个小混蛋巧笑嫣然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柔软白皙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和甜美的声音对他说:
我也最喜欢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想让你陪我周游世界。
我想好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全世界我最最喜欢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他浑身发着抖,想伸手去捉住她。
一抬眼却只看到了白纸上的六个大字-一“感谢收留,祝好”。他溃烂地喘着气,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也渐渐沉入海平面,天边一片通红,像是被心头血侵染过了一样。
房间内昏暗一片,床边沉寂了很久的人终于动了动,从手心中抬起了脸。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他的身形都有点僵硬。他坐着缓了一会儿,然后站起了身。
仅剩的一点日光倒映在他脸上,他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那张纸。接着,他随手将它往桌上一丢,抓起手机下了楼。自行车还倒在原地,车篮里的东西凌乱地散在周围。刑泽慢慢下了楼,走到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地上散着好几个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药膏,剩下的全是已经冷掉的梅花糕、小麻花、紫米糕……各种女孩子家爱吃的小零食,此刻在已经暗下去的天色中各自散落着,仿佛失去了活气。
桂花酒的坛身碎裂,酒液淌了一地,被太阳烘烤掉了大半,桂花粒枯黄蔫败地粘在地上,黏黏糊糊一片。
他冷眼看着,一动不动。
小狗在自行车周围转悠着,时不时低下头嗅嗅地上的东西,最后慢慢踱步到刑泽脚边,轻轻舔了舔他的鞋带。
他手里捏着手机,无意识地摁亮屏幕,又熄灭掉。他又点进微信,手指随意地在上面滑动着,毫无目的地乱点。突然,他的视线落到了钱包显示的数字上。他察觉到了不对,点进余额明细,看向最上面一条。系统显示今天中午十二点多,有一笔两万的金额转了进来。来自于“不听”。
刑泽紧紧握着手机,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一会儿,慢慢皱起了眉头。小狗在他脚边趴下,似是见他不动了,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鞋头。他回过神来,飞快地退出微信,点开联系人,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一道训练有素的声音响了起来:“晚上好刑少爷,我是张助。”
刑泽盯着订票软件上的身份信息,吩咐道:“帮我查一个人的航班信息,身份证号xxxx,海港机场。”
顿了顿,他声音发涩着又说没有的话就查高铁动车、长途汽车,或者开房记录,只要是海城范围内的,全都要。”“好的。”
那边一个字没多问,效率极高,一分钟之后电话就回了过来。“刑少爷,这位小姐昨天晚上在xx上下单了一张海城到杭城的经济舱机票,起飞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四十九分,系统显示她已成功登机,此时此刻应该正在飞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