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无声,透着一股乱葬岗的死气,好似等着他来送死一般。
王仔脚底抹油,不动声色地往外退去。
郁氏眼睛都没睁,声调不阴不阳道:“王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去啊?”王将停下脚,心心中好不尴尬,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去问问什么时候摆饭。”
郁氏睁开眼,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不必问了,我昨夜梦见亡父,为给他祈福,要禁食几日,灶下没有动火。你是他生前最爱的贤婿,便也表表心意,跟着我一道禁食罢。”
旁的妇人闹事常以自己绝食作为要挟,若丈夫心里有你这个人,或许会妥协让步,若丈夫心里没你这个人,饿死了也不耽误他娶一房新妇。郁氏不傻,分明是丈夫的过错,怎么到头来忍饥挨饿的只有自己?要饿,大家一起挨饿。
反正她嫁进王家二十载,生了二子一女,又给公婆养老送终,地位早已稳固,即便王怪想休她也休不掉。
王怪站了片刻,先把下人打发了,硬着头皮凑到郁氏面前,好言好语劝道:“夫人啊,你又因为什么事动了气,再恼再气也不能连饭都不吃,不吃饭对身子不好。”
郁氏刺他:“怎么,王大人不想为岳父祈福?我爹生前那般厚待你,你却不愿为他少吃一顿饭,你不孝啊。”
王怪无可奈何:“夫人有话便说,何必拐弯抹角寻我的麻烦。”郁氏冷嘲热讽:“我怎敢寻王大人的麻烦?王大人懂得背后撺掇人,手段高明得很,我是个又蠢又笨的,没有那么多心机,怎么弄得过你,你不来寻我的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
王仔明白她闹的是哪一出了。
沉默半响,王怪妥协道:“你不愿送如姐儿去承道宫念书,那便不送就是了。”
郁氏继续嘲讽:“当真不送?别当着我的面说不送,背地里却又去撺掇如姐儿。”
王怪有点动气:“什么叫撺掇,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郁氏高声道:“你做得,我说不得?既然做得出来,就不要怕人家说!”王仔瞪眼看着她,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郁氏短促地冷笑一声,挖苦道:“不是眼馋承道宫的那块肉吗?我去,我去还不成?你呀,就别打如姐儿的主意了。”王仔震惊:“你去?”
“怎么,莫非我去不得?“郁氏反问,“承道宫不是不拘男女老少,只要有心,皆可入学?”
“话虽如此,可、可……“王仔急得说不出话来。虽说承道宫不挑学生的年龄,性别,可也没见哪个妇人嫁人生子后还出去读书的。
他们的长子王世贞已经十七岁了,为着学业才没有早早成婚,否则夫妻俩已经升了辈分,当了祖父祖母。
在一个可以当祖母的年纪出门求学,放哪儿都是惊世骇俗之举。郁氏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妙,到她这个年纪,有夫有子,世俗意义上一个女子该完成的任务她都已经完成了,不需要担心名声不好无法嫁人,更不需要担心被丈夫休弃一-一则她育有两子一女,又给公婆养了老,送了终,二则王仔自个儿千方百计要送女儿去承道宫念书,她以母代女,王将总不能指摘她不贞静,不贤淑,否则他想要把女儿送去承道宫念书的举动又叫什么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郁氏不容反驳地说道,“倘若有人因此嘲笑你,说你夫人一把年纪了还出去求学,那也是你该着的,自己好好受着!”王仔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