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作证
谢婉鸢目视着邵黎星身边一双儿女的尸身，心口一阵刺痛。他们年纪尚轻，虽平日里顽劣，以戏谑矮奴为乐，但终究罪不至死，或许好生说教一番，还能有所改观，可凶手到底没给他们机会，便结束了他们短暂的生命。霍岩昭迈进屋门,逐一查验死者的死状，终是摇了摇头。这五人皆已没了生命体征，救不过来了。
这已是此案的第三家受害者，前前后后，受害者共计已有十四人。霍岩昭强压着心头怒意，却因中毒眼前骤然一黑，轻轻扶了下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楚英站在门前，不敢靠近，肉眼可见地一头冷汗。他方才还与邵黎星商议公事，然而转眼间上司已成冰冷的尸体。更让他惶恐的是，按照规矩，刺史遇害后需由他暂代职务主持查案，可他对此却一窍不通。犹豫许久，他抬手拭了拭额上冷汗，对霍岩昭深深一揖：“霍少卿，此案关系重大，下官才疏学浅，恳请您主持大局。”霍岩昭自然明白楚英这是在推卸责任。但身为大理寺少卿,职责所在，他几乎未作迟疑便点头应下。
之后，他同张仵作一起，初步验看了五具尸身，很快便断定几名死者皆是溺死，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另一边，谢婉鸢在窗边仔细搜查，在地面上发现少许香灰。她寻来一张宣纸，小心将香灰铲起，拿给霍岩昭辨认。“是软筋香，"霍岩昭眸光微沉，“当中含有龙脑。”与他们所料不差，此案凶手应与杀害贺家和宋家的是同一人。谢婉鸢蹙眉沉思，忽然想起不久前，那个与霍岩昭交手的黑衣人，心头一紧：“那个在案发前闯入的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凌远却摇头否定。
他指向尸身旁的木桶，分析道：“凶手需在膳厅内将五人逐一溺毙，身上难免沾水。但先前霍少卿与若雪姑娘遭遇黑衣人袭击时，并未提及对方衣物有潮湿迹象。依我看，那人并非凶手。”
“或许他早有准备，穿了防水油衣，又或是作案后才换上的夜行服，掩盖本身衣物上的水渍。“谢婉鸢道。
霍岩昭也颔首道：“那黑衣人行事诡秘，今日出现在这宅院内绝非偶然，不能轻易排除嫌疑。”
凌远闻言，蹙眉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一位生得极美的妇人远远缓步而来。她约莫二十出头，眼眶微红，神情哀戚，正是因未用膳而幸免于难的邵黎星妾室林疏薇。“林娘子节哀。"楚英低声道。
林疏薇身后跟着十余名仆从，个个泣不成声，主人骤然离世，令他们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楚英向林疏薇简单介绍了霍岩昭的身份，霍岩昭问林疏薇：“林娘子可知邵刺史平日可曾与人结怨？”
林疏薇轻轻摇头，之后垂眸不语，只用绢帕不断拭着泪痕，显然不愿多言。霍岩昭转而问她身后的几名仆从：“今日膳厅外可有人值守？”仆从们顿了顿，纷纷看向站在他们当中的那名矮奴郭坚。郭坚正是此前被邵家儿女欺凌戏谑的那个矮奴。他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着嗓子道：“回少卿，今日正是小人值守。”“当时可曾见到凶手或可疑之人？”
郭坚连连摇头：“小的当时本守在膳厅门边，可不知怎地，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异响。小的便想着跑到门口看个究竞，结果刚探出头去，就被仁么人给打晕了，什么也没看见。”
他说着，手捂着头上起的大包，一脸委屈。谢婉鸢补充问道：“是什么异响，可以描述下吗？”郭坚沉吟道：“像是许多树叶和树枝作响的声音。”霍岩昭给陈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查看花圃。陈三应声而去，不久后便回来禀报：“少卿，花圃中未见异常，泥土里也无明显足迹，不像有人藏匿过的样子。”
谢婉鸢眸色微沉，略一思忖，不禁怀疑起郭坚的证词。案发之时，他就守在膳厅门外，而周遭并无旁人佐证，他的确有很大的作案机会。若他真是凶手，之后只需佯装被凶手打晕，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嫌疑引向那个子虚乌有的“第三人”。
她问郭坚：“前日西初与亥初时分，你在何处？”郭坚也意识到自己被怀疑，顿时吓得一哆嗦，不迭叩起头来：“姑娘、少卿，当真不是小人做的，小人自知律法，下人弑主是要判处脔割之刑的，小人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阿……”霍岩昭温声道：“只是例行问话，你尽管回答便是。前日西初与亥初时分，你身在何处？又有何人可以作证？”
郭坚忍不住，哭腔更浓：“小人……小人前日酉初时分，应是……在帮着收拾灶房，刺史家通常酉初时分用晚膳，那时应是刚好备完晚膳。”说罢，他抬眸看向身边的丫鬟：“灵儿可以为我作证。”灵儿仔细回想片刻，淡淡点头：“确实如此，那日郭坚同奴婢在一起。”“他中途可曾离开？”
灵儿想了想，摇摇头：“不曾。申末至酉初时分，郭坚一直都在灶房中。”郭坚疯狂点头：“对对对，所以小人绝非凶手！还请少卿明鉴。”谢婉鸢道：“那亥初时分呢？”
郭坚面色一白，回想片刻，道：“亥初时分…小人应已歇下，同屋仆役皆可作证。”
他看向身边的另几个小斯，小厮们也不迭点头，其中一人道：“少卿，小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