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晚,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郭滔先生赫然在列。对于这位辛苦提拔,又成果搭建鹊桥的"功臣",必然是要感谢一番的。等他和旁人结束谈话,文薰和霞章走了过去。今天是会议第一日,或许为了表示重视,出席的男士都穿了西服正装,郭滔先生也不例外。可他见了莫霞章偏要夸张地喊一声:"哦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开?”
文薰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他在逗趣,低头笑而不语。霞章受不了他,“啧"了一声,“少来。”又骄傲地问:“如何,是不是很潇洒?”郭滔笑呵呵地捧场:“我啊,早就知道你莫砚青生了张好面皮。”霞章满意了,对着也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郭滔说:“没关系,你也不赖。”他二人说话,向来是这么随性自如。
郭滔虽然年长不少,但他和霞章一直以来都是平辈相交。在他眼里,文薰也是“弟妹”,而非“后辈",对她也是随意。“你待会儿别跟着他,他是国文组的,你得跟着我。”文薰刚要点头,霞章却提问:“今年怎么还分上组了?”郭滔叹了口气,“今年要谈的事儿可不少,我听说,这可是其中的重要环节。
难不成有什么麻烦事?
郭滔要文薰跟着他,也不会使她干站着。今年的译者联盟大会,集齐了南方三十多名有翻译能力且愿意翻译的学者、教授,还有少数出版社的编辑和报在记者。
放在外界,这也是几年下半年江浙文学界的大事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孕育一方文化。能出席今日会议的人,基本上出身于江浙地区,更是长于江浙,学于江浙,说来都是熟人。等郭滔带着文薰认一圈,霞章带着文薰走一圈,孟海白来了再带着文薰绕一圈,竞都认全了。今天钱碧莹也来了。她正与自己留学时的同学在一起,见了文薰,还招呼她过去给她介绍。
那是来自同复旦大学教文学史的方莉秀女士,她的先生一一在沪市外国语学院教英文作文的沈国昌先生且伴身旁。
因为大家多少带点师生、流派、亲戚关系,黄舅父担心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出现。毕竞协会中争取到的会员们,都是愿意为了国内的翻译事业而出力的,较为活跃的救国党。
且翻译向来是一件耗心力之事,今日的群体中,更多的是年轻人。等到后来,文薰还从新来的记者堆里见着一位熟人。“文薰一一”
“宝瑶!”
竞是被父亲带到沪市来寻求工作的钟宝瑶。她的装扮已和以前不一样,剪了齐耳短发,戴着咖色贝雷帽,却仍旧是穿着裤装的干练形象。她进入会议室时还有些愁眉苦脸,可谁能想到,她能在这里遇上故知呢?
“你现在工作稳定了?是在哪家报社工作,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唉呀!“宝瑶欲言又止,警惕地观察了周围,才俯在文薰耳边小声告知,她现在待的这家报社偏文学性,平日里出去采访多偏民生,所以她早已经打算辞职。
文薰握着她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我肯定不会现在就走的,早知道你今天会来,“她十分后悔地端起自己胸前的相机,“我就换个好伙计了。”
文薰歪了歪头,不解其意,“怎么说?”
宝瑶道:“换台新家伙,把朗女士拍好看点呀。”她讲话诙谐逗趣,令文薰成功展颜。
“不过说来咱们还是有缘。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小说发表,也买了回去,正打算仔细阅读后写信去广陵,好生表达仰慕之情呢。”文薰拉了拉她,“那你快看,我已经是迫不及待等着你这位能手为我点评了。”
等话说得差不多,文薰见霞章得了空,拉着宝瑶去见他。自是好一番叙旧。
今日会议室的格局非常有意思。众多座椅被排布成一个圆形,圈了两排。座椅之间的距离交错开来,既留出过道,又不会让前一排的人挡住后一排人的视线。
如此布局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座的学者们只需要微微转头,便能望见发言之人。
至于其他的编辑和记者们,则坐在其外的四角之处,方便他们行走拍摄。直到上午9点,会长潘经纶先生站到座椅正中间的空地,伸手请诸位入座。文薰跟着郭滔坐在了他的左后方,右前方则是丁时隐。她的右手边是一位穿着薄针织衫,配八分细褶裙,来自临安大学的英语教师杨令梦,左手边是钱碧莹,再过去便是刚才见过的沈国昌。
而莫霞章跟着一群国文先生坐在她的对面,和一位三十来岁,穿着浅绿色西装的国文教授纪同甲坐在第一排,他的另一边便是文薰的老师孟海白。江浙译者联盟由潘经纶、胥载、丁时稳、孟海白等学者共同创办,尤其后三位先生,说出去那是人人皆知的江浙学派的代表人物。译者联盟成立至今已有五年,其中吸取到的会员,不仅包括像莫霞章这类古文译今文的能手,还有各种日译、英译、俄译、法译、西班牙等语言的译者。闲话不多说。直接抛开形式问题,潘经纶示意旁边的助理可以开始做会议记录。
“托诸位的福,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咱们江浙译者联盟去年下半年加今年上半年,一共翻译外文名著85本,外国诗歌187篇。”“今年咱们面对的问题较之去年比较严峻,种类也更多。首先需要探讨的,是关于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