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郡主……
不禁扶额,叶淑窈被困的空间,恐怕绝非什么仙家福地。
“或许……”虞欢状若无意地开口,迎着两道陡然锐利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我们对叶郡主的认知,都过于……流于表象了?”
她委婉道:“郡主独自被困,惊惧之下,心中所思所想……未必全是光明坦荡。或许她正想着些渴望自由、离经叛道、甚至带点顽皮童趣的东西?”
“自由?离经叛道?”顾千里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虞妹妹是说……窈窈她或许在想些出格的事?
谢无泪并未驳斥,只是深深注视着她:“依殿下之见?”
虞欢道:“尝试探查那种……打破常规、天马行空、甚至带点顽童心性的心象空间。”
数息之后,那双冰冷幽邃的眼眸锁定虚空某处,指尖凌空一点。
虚空中画面飞速流转,最后定格在一片光怪陆离、浓烈到刺目的古怪天地。
巨大的扭曲糖果屋悬于空中,流淌粘稠蜂蜜的河流散发出甜腻熏人的气息,松软的棉花糖铺满五彩大地,倒悬的彩虹画着滑稽鬼脸,远处奇装异服、表情夸张的玩偶不知疲倦地蹦跳嬉闹。
一位容色清丽的青衣少女,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巨大的彩虹软糖之上,捏起软糖送入口中,腮帮微鼓,眉眼弯弯,一脸餍足,浑然不觉外界变化。
画面一闪而逝,顾千里先是瞠目结舌,随即低低笑起,渐渐爆发出畅快大笑:
“哈哈哈哈!妙极!原来我们端庄淑雅的东亭郡主,私底下竟是这般……鲜活可爱!可比那些板着脸的木头美人有趣千百倍!”
笑声出口才觉失言,似是把虞欢也捎带上了,连忙摇着折扇赔笑:“虞妹妹莫怪,哥哥我这是欢喜过头了,可没把你比作木头的意思。”
虞欢见他这反应,心下了然——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人眼中之顽劣,恰是他心头之好。
她轻叹:“这是童心未泯之象。看来叶郡主果然在其中,表象虽怪诞,却正合其心性灵动。”
溯命神通带来的异象迅速褪去,谢无泪已恢复墨发白衣,脸色雪白,唇色淡近透明,气息萎靡。
见虞欢望来,他微一摆手,“无妨。”
他望着那副荒诞景象,唇角还带三分笑,声音却冰冷如霜:“荒谬。”
虞欢心道:笑面虎大人,若实在笑不出,不笑也罢。这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反倒比板着脸更让人发怵。
他分明已耗损极大,偏还要摆出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端的是好面子。
谢无泪那双恢复清明的凤眸转向虞欢,似笑非笑:“殿下对师妹的认知,倒是入木三分。”
虞欢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与叶淑窈相识不过半月,竟比他这位看着她长大的师兄更清楚她的心思。
这煞星果然又在怀疑她!怕不是觉得她能未卜先知,又要暗中盘算着怎么查她底细了。
她垂眸淡淡道:“虞欢不过与叶郡主同为女子,能看出一些男子看不出的特质,斗胆猜测罢了。大人关心则乱,郡主在您眼中自然千好万好,却也容易忽视她天性中的小趣味。这并非大人之过,只是视角不同罢了。”
谢无泪微微挑眉,“殿下倒是……善解人意。”
虞欢默不作声。
这话说得听着像夸人,语气里的试探都快溢出来了。
顾千里没听出两人话里的交锋,只顾着冲谢无泪笑道:
“谢兄,叶姑娘那般钟灵毓秀,童心盎然,想必是您这位师兄倾囊相授、有意爱护的结果?保护得太好,才让她一直保留这些赤子之心。在下对您如何教导令师妹倒是颇感兴趣。”
虞欢也若有所思看了过来。
谢无泪:“修行一途,唯勤而已。每日卯时初刻练剑两个时辰,研读道藏三个时辰,习练术法两个时辰,余下时间打坐调息,抄录经卷,不得懈怠。”
虞欢:“?”
顾千里:“?”
顾千里悚然咋舌:“卯时初刻?!天还没亮就要爬起来练剑?每日练剑两个时辰起步?还要读三个时辰道藏?我的天……谢大人,您这是养师妹呢,还是训仙兵?叶姑娘那般娇滴滴的仙子,您也下得去手如此操练?连点赏花弄月、品茗调香的时间都不给?”
他连连摇头:“女孩子家,哪能这般硬邦邦地教?得像养最名贵的兰花,精心呵护,用爱意浇灌,让她自由舒展,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您这法子……啧,难怪叶姑娘偶尔瞧着有些……嗯,过于端庄持重了。”
遇见您这样的师兄,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谢无泪终于侧过脸,凤眸毫无波澜:
“顾少卿的合欢宗心得,我无意领教。师妹是上清仙宗第九峰传人,非贵宗花圃里的娇兰。”
顾千里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跳,啪地打开折扇掩住半张脸:“哎呀呀,谢兄这话说的,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窈窈那般人物,谁见了不心生爱护之意?在下只是觉得,修行虽苦,也当有张有弛,莫要辜负了这青春韶华才好。”
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暗自心疼——越是高压越易反弹,叶淑窈那点子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