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煮海般的暴烈业火,正猛烈撞击壁垒。
冰火两股极致之力激烈对冲,每一次碰撞都形成恐怖漩涡,瞬时撕扯、吞噬虞欢的治愈灵力。
虞欢被瞬间弹开,方知这绝非寻常神通反噬,更似神魂道伤!
她额角渗汗,不死心再催本源之力,翠绿光华大盛,试图突破冰火屏障,却适得其反。
谢无泪体温骤升,似有业火焚身,肌骨却愈发苍白冰冷,几近透明,唇色反显鲜红。
冰火对冲因外力介入骤然加剧。
「啊啊啊!坏女人下毒手了!她定是修了雷霆妖法,把主人电得发抖了!快去狠狠惩罚她!!!」
静室角落,一柄修长的剑剧烈嗡鸣,意念在识海内凄厉尖叫。
“唔……”谢无泪勉力掀开眼帘,瞳光涣散,辨清虞欢动作后,倏然抬手,按住她覆于心口的手。
他眉心微蹙,以意念压制剑灵躁动,轻轻推开她的手,强忍剧痛:“殿下,停手……”
声线沙哑,与平日冰泉击玉般的清冽判若云泥。眸底翻涌混沌与灼热,转瞬又覆上冰霜。
他道:“溯命反噬……叠加旧创……外力介入……徒增凶险……静待平复…即可…”
虞欢抽回手,心头震惊又无力——那些神魂道伤竟是旧创?
她的地阶神通,在这天阶反噬与陈年道伤面前,竟束手无策。
“可大人您……”
“习惯了。”谢无泪微阖双目,长睫投下阴影,掩去眸底痛楚,“我无妨,劳烦殿下了。”
他既言明只能硬抗,强行施为反成祸端。
且他伤得越重,虞欢突破大乘、寻觅生路的时机便越多。
她心头微动,“那大人安歇?我先告退。”
然转身刹那,一股无形威压弥漫开来,填满静室,令空气凝滞。
虞欢顿步,回头望去。
床榻上,谢无泪仍闭着眼,似已沉沉睡去。
但那威压清晰昭示着他的意志——未允她离去。
虞欢一惊,望着他惨白的脸颊,心头升起一股无力与彻骨寒意。
重伤至此,竟还强撑着监视她?这份执着,藏着刻骨的怀疑与掌控。是怕她借秘法遁走?在他眼中,她早已是内奸,唯有亲手禁锢方能稍安!
“大人?”她试探道,“您伤势沉重,我恐扰您清静,先行告退?”
寂然无声。
唯有他微弱却匀整的呼吸,那苍白破碎之态,恍若雪野濒死的白狐,凄艳而矜贵。
虞欢寸步难移,默然无语。
余光忽然瞥见门口墙角斜倚一物——
那是一柄细长的剑,通体霜白,虽未出鞘,鞘身却剧烈震颤,似有沛然之力欲破鞘而出。
虞欢微惊,自然识得此剑——位列上古四名剑之一,乃上清仙宗第九峰镇脉之器,传承万年,据传为初代人皇座下武王断剑重铸,曾饮百万妖魔血。
这半月来谢无泪从未佩剑,倒不符他霜绝剑主之名,她原以为此剑或存放于别处,竟不知被他就这么随意扔在墙角,方才进门时竟未留意。若非此刻剑身震颤不止,她甚至可能就此忽略。
门外忽传叩门声。
谢无泪眼睫微颤,似被唤醒一丝清明:“……进。”
门开,降妖司副指挥使秦狰现身。他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五官周正,自带凛然正气,唯双目格外灵动,透着机警。
见虞欢在侧,他眼中掠过意外与探究,抱拳行礼:“大人,圣女殿下。”
虞欢连忙回礼,“秦大人。”
秦狰不敢多瞧这位圣女,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觉那双眼眸似有吸力,连忙移开视线。
传闻这位圣女天生媚骨,不笑也勾魂蚀骨,寻常男子见了,只怕会立刻掏心掏肺捧上宝贝,只求她垂眸再看一眼,自己可不能在此刻失了分寸。
随后他便沉默了。
那沉默与权衡的眼神分明在说:有机密禀报,不宜外人在场。
谢无泪目光微凉地扫了他一眼。
那股禁锢的威压稍缓。
虞欢只觉脚下一轻。
心知他虽不愿放她脱离监视,却不得不暂作让步。
秦狰既来禀报机密,正是脱身良机,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秦狰侧身让道。
虞欢步履未停,却能感知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未回头,反手轻轻合拢门扉。
「主人!为何放她走?!为何不惩罚她?你看她逃得多快!定是心虚!」
霜绝剑灵不甘嘶鸣,却被毫不留情地压下叫嚣。
秦狰上前一步,关切问道:“大人感觉如何?”
谢无泪:“说正事。”
秦狰应声禀道:“南疆妖族动向,果如大人所料,踪迹指向归寂林外围断魂涧!归寂林是极道宗巫伊沉睡之地,妖族恐有重大图谋。”
谢无泪支身斜倚榻上,颈侧冰纹流转,目光扫过秦狰,带着刚挣脱沉滞的冷冽:“嗯。”
秦狰眼中精光一闪:“大人凶名震慑妖族,如今溯命受限、重伤的消息传开,他们岂会错失良机?”
“我伤病越重,他们越急,破绽也越多。盯紧了,莫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