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狱死死盯着那枚冰蓝符文，斧柄上的兽皮几乎被他攥裂。别说符文催动只需一念，比他斧刃劈到谢无泪身前快上数倍一一他刚动杀心，叶淑窈便可能神魂俱裂。
更遑论，有这死咒符在，哪怕他今日强行将人带走，叶淑窈的生死仍系于谢无泪股掌之间，与留在对方手中何异？
不过是从明面上的囚笼，换了个看不见的枷锁，她依旧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此刻他才算彻底明白，难怪谢无泪不慌不忙，原来早有依仗在此等候！此人行事向来不择手段，怕是早算准他此行意图，预先布下后手，令他投鼠忌器、进退维谷。
可他转念又想，既有此依仗，为何方才逼他签生死状时不拿出，偏等到此刻？
这让他心头的异样之感愈发强烈。
焚狱终究没能挥下这一斧。
叶淑窈的性命悬在对方指尖，只要谢无泪动一动念头，那丫头便会神魂俱灭。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念及叶琦一生磊落，护佑北荒数百年安稳，其女竟被人以如此阴毒手段算计，滔天怒意几欲焚尽他的理智。
若非顾忌符上之人，他早已一斧劈了这伪君子，以慰对方知遇之恩。心底翻涌的，除却蚀骨怒意，更有深重自责。他早该想到，谢无泪出身守护派，所修无情道从非虚言。他们口中的“守护”，从不是某个人的安危，而是修真界的格局、整个人族的存续，宏大到足以碾碎所有个体的重量。
在他们眼中，一条人命轻如鸿毛，所谓“大义"才是唯一准绳。为了守护这份”正道规则"，利用或牺牲任何人，都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代价。于谢无泪而言，为压制镇魔司、稳固降妖司，叶淑窈从来不是师妹，只是焚狱的"软肋”罢了。
将人质的性命绑上谈判桌借以胁迫，本就是他心中的天经地义，不惜用最卑劣的手段将她算计。
良久，焚狱缓缓松开斧柄，赤眸中的暴戾被强行压下，凝成一片暗沉血色。“好，我不动手。既然如此，那便谈谈。”既已亮出符文，摆明了是要当场要价。
焚狱周身赤芒骤涌，雄浑灵力如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淡红领域如潮扩散，顷刻将谢无泪笼罩其中。
这是无相领域，可隔绝一切外界窥探，将二人神魂拉入独立空间，既能防对话外泄，也能阻止外人干扰。
外界的虞欢只觉眼前光波离奇涌动，再定神时，谢无泪与焚狱的身体仍端坐软椅之上，气息平稳，恍若寻常静坐。
可她清晰感知到，二人神魂气息已如石沉大海，香然无踪一一显然已进入领域空间，她连一丝声息也无法探知。
无相空间内一片混沌虚无，无天地之分，唯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默然对峙。
焚狱率先开口，声线压抑着怒火，开门见山：“我找到了化生盘的线索。你将叶丫头交给我，并为她解除死咒禁制，这线索便归你。”化生盘失窃一案，是谢无泪此次南下南疆的核心目的，整个降妖司都在为此奔走。
焚狱心中笃定，若谢无泪当真已寻得化生盘，绝不会在南疆滞留至今，他不信对方会对这关键线索无动于衷。
然而谢无泪瞥他一眼，只吐出二字：“不必。”焚狱猛地一怔，赤瞳微缩：“什么？化生盘的线索你不要？”难道他早已通过其他渠道摸清了化生盘的下落？可若是如此，他还留在南疆做什么？
压下心头疑虑，焚狱抛出第二个筹码：
“那修炼宝地和秘境呢？镇魔司如今握着两千三百二十五处修炼宝地，其中有灵气浓度达外界二十倍的灵泉福地，还有七处时间流速一比十的秘境。我可以立刻让人把名单给你，任你挑十处，如何？”他紧盯着谢无泪的面容，见对方垂着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一一有反应就好，看来这筹码总算说到了点子上。“这十处，足够降妖司百年内再出十位合体修士。”焚狱趁势追击，“以此换叶丫头，不亏吧？”“不必。“谢无泪依旧是这二字，“降妖司不缺福地。”焚狱一噎，深吸一口气咬牙追加：“那二十处！”“不必。”
“三十处！”
谢无泪沉默着，显然依旧不感兴趣。
“五十处！"焚狱的声音已带上咬牙切齿的意味。对方依旧纹丝不动，连眼神都未曾波动。
“一百处！”
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镇魔司的资源虽多，却也经不起这般大规模出让。仍是一片无动于衷的沉寂。
“最多就这些，你不答应，那便算了。”
焚狱几乎从齿缝间挤出声来，转而换了条件，“那灵石如何？你要多少，尽管开囗！”
这话出口时，他的心都在抽痛。
镇魔司的灵石储备本就因近年边境魔修作乱而吃紧，若谢无泪狮子大开口，后续的军饷、法器修缮、弟子俸禄调度，定然会捉襟见肘。他甚至已做好被索要上亿灵石的准备，脸皮都因肉疼微微抽搐，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可谢无泪只抬眸扫他一眼：“不要灵石。”“你一-！“焚狱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他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此刻耐着性子谈判已是极限。
死死盯着那张泰然自若的脸，他忽然发觉，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