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地端着热烫,等着递给胤祺。背影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李芙儿也不气馁,静静等着。许久,李芙儿觉得手中的碗变得温热,胤祺才转过头,睁开眼,定定看着李芙儿。
李芙儿心重重一跳,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胤祺,眼里全是血丝,猩红而狰狞,黝黑的瞳仁中凶光闪烁。
他看着李芙儿白皙的手指上被醒酒汤烫红的印记,许久许久,那欲择人而噬的神情才退去。
伸出手,将已经冷下来的醒酒汤接过,一饮而尽。勉励维持了一晚上的镇定,再忍不住,怒火在胸口翻滚,喉咙间有火想要冒出,胤祯手臂上青筋迸起,空了的碗被他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钧瓷寸寸裂开,溅了满地。
厚重的房门拦不住瓷盏碎裂之声,秋菊听着那清脆地声音,急得直想冲进去,却被守在门前的苏培盛牢牢挡住。
除了李格格,还有谁能安抚这时候的四爷,没见福晋都不敢触这个霉头,让他将四爷送到李格格这儿了吗!
李芙儿不知福晋与苏培盛对她竞有如此高的期望,她现在胤祺的身侧,看着他愤懑,痛苦又不甘的模样,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静静站着,这时候心头火散出来比憋在心里强,顿了顿,李芙儿将她的杯盏拿起,递给胤祺,示意他再摔了解闷。醒酒汤碗刚砸到地上,胤祺便清醒了大半,理智回笼的他真懊悔着失了冷静,不知在李芙儿心中会变成何等模样,就见李芙儿又递给了他一个瓷杯,一副就算他杀人放火,也只笑眯眯支持的模样。憋闷了许久的郁气,奇异的散了个干净。
认出这杯子是李芙儿最常用的心爱之物,他心头发软,笑出声来:“在你心里爷就只有这点出息。”
抬眼打量,见着胤祺眼中的猩红退了许多,酒意也散去不少,就连高热的潮红都散了许多,李芙儿走上前,双手碰住胤祺的脸,不让他挪开,随即柔软的手心贴上他的额头,仔细感受着,似乎高热已经退去。不愧是练武的人,一般的病症影响不到,之前的发热是满腔的希望骤然落空,打受大击之下心神俱疲,如今散了心头火,高热也就跟着退了。李芙儿吊了一整晚的心总算落下,她拍着胸脯:“爷您都快吓死我了。”既是说胤祺的发热,也是说他之前吓人的模样。“知道爷心情不好,怎么不躲开。”
没见着福晋都躲得远远的吗。
酒意退去,理智复苏,胤祺之前只觉得李芙儿的屋子呆得舒适,没有想太多,如今清醒了,才发觉在年三十的晚上,他在李芙儿屋子里的不合理之处。没有福晋的命令,谁敢将他送到这儿来。
不过就是福晋看出了他隐忍的愤怒,怕受到他的怒火,使的一招祸水东引罢了。
这时候就不计较规矩体面了,胤祺冷笑连连,真是他的好福晋。“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胤祺越想越怒,心里熄了的火重又燃起,正在这时,李芙儿恼怒地声音连珠响起。
“您心里难受,我看着也不好受,只恨不能以身代之,我没什么本事,只能陪着您,希望这样您心里能舒服点,怎么会躲开!”看着李芙儿瞪得滚圆的脸,她眼中的那泓清泉好似浇到了胤祺的心间,他心头跳动的火苗闪了闪,渐渐熄灭。
没事,福晋避他唯恐不及,但他还有李芙儿。胤模手上一个用力,将李芙儿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下巴抵住李芙儿的头,闷声说道:“只封了贝勒,日后府里你的院子要变小了。”残留在衣裳上的酒和香料混合成好闻的味道,李芙儿深嗅一口,在他怀中抬起头,犹豫地看向胤祺,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是贝勒请封不了侧福晋吗?”“也,也没关系的。”
“怎么会。"看着李芙儿极力掩盖住心痛安慰他的模样,胤祺失笑:“我都应了你侧福晋一事,必不会失言。”
虽然贝勒请封侧福晋要多走几道手续,但他不会废物到连这都做不到。闻言,李芙儿放下心来,只要名分定了,大院子小院子有什么关系,她重又趴入胤祯怀中,听着着他胸膛里的跳动,昏昏欲睡。胤祺摸着好似月华泛着光泽的发,默然良久,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