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话当真?”她盯着孟长洲的眼睛,继续问道:“何日?”孟长洲见她容颜憔悴,昔日眼波流转、亮若繁星的眼眸中,此刻布满了血丝,他心头发紧,一时有些怔愣住。
王照月见他不回应,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正要发作,却听孟长洲沉声道:“三日内必让四娘子听到好消息。”
他复又补充一句:“四娘子,今日长洲还需为这个好消息仔细筹谋一番,四娘子先回家吧。”
王照月闻言,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假若孟公子三日后带不来我想要的好消息,那便不能再阻止我手刃仇人。”孟长洲长舒一口气,郑重道:“这是自然,还请四娘子放心,我答应四娘子的事情定会做到的。”
王照月这才吩咐家中的拳脚师傅,与她一同离开了此地。树林深处,只余孟长洲一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那两日对王照月而言,如同在油锅中煎熬。她时而攥紧碧桃留下的绣帕,坚信孟长洲定会兑现承诺;时而又将帕子揉作一团,怀疑自己是否太天真了,孟长洲与长清郡主同为权贵,而他会为了一个丫鬟,给自己的前程带来隐患吗?来宝每日寅时便溜出府,混在说书人茶摊旁,打探郡王府消息。可郡王府的生活一切照旧,长清郡主仍然纵马游街,在街上随意抽打她看不顺眼的路人,前日她鞭笞了卖花女,昨日又纵马踏坏了城南的菜摊。王照月听着这些消息,更加心急如焚。
第三日破晓,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正欲吩咐来宝去给孟长洲身边的小厮捎封信,让孟长洲下值后务必来一趟。她要好好盘问他一番,看他究竞想何时动手。
这时院门突然被撞开,来宝披头散发地冲进来,颤着声音通禀道:“四娘子!长清郡主……她自裁了!”
王照月手中的笔“当哪”落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她踉跄着起身,奔到来宝身前,身旁的炭火盆被她身后倒下的凳子撞翻,地上火星四溅,她却浑然不觉当她与来宝再次确认消息千真万确后,她突然跌坐在地,泪水决堤而出:“碧桃…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孟长洲下值后连官袍都未来得及换,便匆匆赶到王照月府上。这次来宝终于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只是神色复杂地引他入内。厅堂里,王照月正独自对着一盏冷茶出神,见孟长洲进来,她目光微微一凝,随即又垂下眼帘。
他自然知道王照月最想问什么,所以甫一坐定,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道:“长清郡主这种人,不值得脏了四娘子的手。“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王照月闻言,抬眸直视孟长洲:“可她怎会自裁?她的性子不像会自裁之人。"她语气中带着疑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孟长洲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四娘子想:如若长清郡主是个普通百姓,她可敢当街打死碧桃?她不敢!正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为郡主,当街打列一个奴仆,府衙和官家也不会拿她如何,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冷意。
王照月自然知晓这一点,长清郡主正是仗着权贵的身份,才敢明目张胆地杀死碧桃,且事后还能逍遥法外。她低声说道:“这些权贵向来视人命如蝼蚁,杀死普通百姓于他们来说便和捻死只蚂蚁差不多,他们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也不会有丝毫愧意。”
孟长洲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所以我便用她杀死碧桃的东西,来替碧桃报了仇。”
王照月闻言,疑惑地抬起头追问道:“是何东西?权势吗?”孟长洲回道:“四娘子猜得不错,确是权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四娘子的法子虽也可替碧桃报仇,但留下的隐患太多。四娘子想:堂堂郡王府的郡主,无论是被山贼给杀了,还是被山火烧死了,郡王府为了脸面,也会彻查此事。可如若郡主是为情自裁呢?她一个未婚女娘,为这件事自裁了,那郡王府为了脸面也不会大肆声张,只会把她草草下葬。说不定还会封锁消息,以免给族中其他未婚女娘带来不好的名声。”王照月长叹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她究竞是不是自裁呢?”孟长洲沉默片刻,才道:“四娘子,碧桃的仇,已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