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他为攀龙附凤的小窃贼,茶余饭后一笑,渐渐淡忘,无人长久介怀。春意渐老,草地绵绵,明媚的夏日来到,太阳一日绚丽似一日,穿单薄的纱衫能感受到明显的热,蝉鸣如浪,雷雨天也与日俱增。谢氏一家再次外出小住,只不过这次不是温泉山庄,而是临海的避暑山庄。谢氏家大业大,似这样的庄子还有几百座,九州各地皆有豪庐,专有管家与佃户一边劳作一边打理,主人家不必拘泥京城,想在哪方就在哪方住。临走前数日,英国公陈府办嫡长孙满月宴,千头万绪,需要人手。咸秋与陈大娘子素日要好,便赶去帮忙主持局面,耽搁了去避暑山庄。“我在英国公府住二日,夫君且先行,随后我单独追上。勿念。”下人转述咸秋的口信。
谢探微应下,并无异议。
他正信然修剪一盆吊兰,点到为止的关心,似乎还不如花枝重要。这样的报备根本没必要,再正常不过,咸秋爱去何处去何处,他不会限制半分。甜沁在旁生生目睹,咸秋留宿在外并非头次,每每他皆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明明他病态的掌控欲渗入骨髓,却大度容忍妻子留在外。是装的吗?
当真是妻妾有别,区别对待。她要出门,他便无中生有加上一百零八道限制。她去苏迢迢府上,他在下午阳光尚盛时使赵宁逼她回来;她去千金堂求方,他以情蛊作俑,底线分明,她稍微晚些便要跪地承受他惨绝人寰的制裁。况且,咸秋若不去避暑山庄,路上岂非剩她和谢探微二人?…难以想象的棘手。
她手掌一颤,吊兰的花叶剪坏了,好好的枝叶一道丑陋的伤疤。谢探微察觉,淡淡呵责:“这样不小心,毁我江南运来名种?”甜沁道歉,兰叶生生折损一截,露出难看的痕。“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早知你不会,今晚不该教你。“谢探微亦没了剪花的兴致,撂下剪刀,揉揉她的蓬松的脑袋,目光黏稠胶着。红烛高照,灼灼然亮得逼人。“我去洗洗。”
甜沁眼睑轻颤,唯恐起身,快速脱离他手掌笼罩的危险区域,逃向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