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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2 / 2)

来自大海深处。友人们叫嚣着要与谢探微赛马,谢探微视而不见,专注教甜沁调整呼吸,矫正姿势,然后享受球杖"铛铛"击在鞠球上,受用骑马追风的酒脱快乐。甜沁兴致低糜,学得不甚快,谢探微亦无烦躁不耐,一个动作耐心教十遍也是有的,直到甜沁完成了全部项技巧的训练,初步驾驭了马和球。最后累了,还是谢探微捧着她的细腰,细心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的。友人又笑,娇气得不会走路。

甜沁双脚落地,软绵绵飘在云端的身子生了根,已然安全。谢探微的手仍不放松,反而施重了力道,将倾斜的她往自己怀中带,蕴藉如风的笑既不火热也冷淡,下巴蹭在她额发上,自然又亲切,揉着他一手调训出来的自家姑娘,泛着理所应当的成就感。

虽然没有完全学会,甜沁大抵掌握了骑马和锤丸一-古老君子六艺中的一种,如插花,品酒,擂茶,射箭等等一样,贵族消遣的高雅产物。可以不用但必须要会,雍容身份的象征,完全不会被人嘲笑。说来惭愧,余氏从前作为皇亲,甜沁却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她是余元和勾栏歌姬意外诞下的孽种,身世有污门户,余家根本不想承认她这女儿,遑论按高门贵女的路数栽培她。

甜沁自不会傻到以为谢探微乐此不疲地教她,是为了栽培她,将来好嫁个好门户。

他教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不在乎让她变好,只享受那种精准的掌控感,看着她按他教的方法一步步由笨拙到像样,捏泥人般看她一点点被改造成他认可的模样。

轨道是他给出的,她稍有偏航,他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制裁她,使她从精神源头沦为他的附庸。

几位同好友人指指点点,洋溢着见怪不怪的笑容,皆知甜沁不是妹妹。据说这是谢阁最宠爱的一妾姬,因着出身欠妥,没收房而已。他们受邀来山庄赏玩小住,是与谢氏有世代秦晋之好的家族。此时玩锤丸累了,便唤了美姬女眷宴饮戏谑。

谢探微为人处世素来和光同尘,不自视清高,称得上平易近人,牵着甜沁的手介绍与友人识。男男女女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畅快自如,丝毫无礼教之防。站在人群中戴着伪装的面具把大伙都哄得开心的人,是他,好像又不是他。甜沁是谢探微身畔的女人,友人们的焦点自然放在甜沁。夸奖和赞美像捧杀一样朝她席卷,谀词如潮。

谢探微聆着他们的笑声,岿然不动,唇角举起淡烟若无的微笑,自然而然拢着甜沁,沉浸在这场虚无的夸奖中--他真的宠她,她福分匪浅。“……大人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难找。”一个纨绔子弟这样叫好说。

甜沁在热闹的人群中感到分外寒冷,耳畔嘈杂听不懂七嘴八舌。他若有若无的引导使话头总朝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一场囚禁被彻头彻尾包裹成蜜糖。如此恩遇,从舆论上掐灭她向人求助的可能性。她总算察觉谢探微和她的差距在哪一-他自小生活在这种上位者云集的环境中,自然而然学会了上位者所需的一切素质。他本身又聪颖秀出,悟得更多更快,步入官场便势如破竹获得了控制她人的一切筹码;而她,前十几年都在余家火坑里过寒酸生活,为了生计发愁,一开始便落后,越差越多,到现在哪还有和他比拼的资格。悟清了真相,让人更绝望。

甜沁唯一能依仗的人是他,在人群中小幅度揪着他的长袖,唇线紧闭,缄默不语。

谢探微与人闲谈片刻,见甜沁脸色不好,便笑了笑推掉其余热烈攀谈,带甜沁到藤椅边用茶点,擦热汗,观赏海滨草场静谧的风光,顺便歇息。甜沁笼罩在他庇护下,活在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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