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大半张脸,却抽不住眼里的慌乱。
苏玉山放下搪瓷缸子,目光落在她攥着布娃娃的手上:“能解开防潮坝顶的栓扣,能准确地砸中苏月月的额角,能在最后关头推苏月月下坝,你觉得,这些事,一个真的有精神病的人能做到吗?”李娟的脸色慢慢变了,从苍白到涨红,又到发青。她猛地把布娃娃扔在地上,声音尖利:“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装的!”“你大哥大嫂为了你,到处求人,把家里仅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就为了让你能在这里好好待着,不用去劳改。要是他们知道你是装的,你觉得他们还会给你送红薯干、送鱼片粥吗?"他说的语气毫无起伏,仿佛是来看李娟的笑话。“那是他们自愿的。"李娟道,她盯着苏玉山的右手,忽然慢慢恶毒的吐出三个字,“后悔吗?”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桐城才子。“说着顿了下,语气变得笑眯眯,“你的大好前途……现在,毁了。”
苏玉山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这让李娟收了脸上的笑容,喃喃道:“我们把他们拆开一人一个不好吗?”“我做的事都是自愿,我不后悔。"苏玉山站了起来,他走到李娟的旁边,垂眼看着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你呢?会后悔吗?”李娟不懂苏玉山的意思,但她很快发现门口有人,随即房门被狠狠的推开,门后的是早就应该离开的李娟大哥和大嫂。苏玉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如果李娟真的是精神方面有问题,那一切都好说,但如果她压根没有问题呢。
李娟大嫂一把抓住李娟的胳膊,声音气得发抖:“你是装的?!你竞然是装的!我们为了你,到处求人,差点跟人翻脸,你竞然一直在骗我们!”她的大哥靠在门框上,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其实他早就怀疑了,娟子每次“发病”,都只在有好处的时候。“哥……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李娟想解释,却被甩开手:“你别叫我嫂子!我跟你哥过不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拉着李娟大哥就往外走:“咱们离婚!我带着娃回娘家,再也不管你们李家的事了!到后来因为这事,李娟的大嫂和大哥离婚了,扮演了精神病的李娟也真的疯了,当然这是后话。
苏玉山从精神病院出来,他没先回自己的病房,而是直接去了苏月月的病房。推开门,阳光已经斜了,落在苏月月的脸上,她裹着白色的被单,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额头的伤口被一小块方形纱布包着,胞口微微起伏,透着生命的气息。
苏玉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到她的手露在外面,指尖有点凉。他想起那天在海里,他抱着苏月月,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沉,心跳越来越弱,他以为她要不行了,那种恐惧,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轻轻把她的手放进被单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他坐在床边的木凳上,刚坐下,苏月月就醒了,看到床边的他,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倒是没有害怕的缩到一边去,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发现出不了声音后,拿起床头的小本子,快速的写了一行字:你还好吗?苏玉山没有说话,拿过她手上的本子,在纸上寥寥几笔之后放到苏月月手中。
她刚刚写的那句话下,画了一个圆脑袋小人,小人的右手处画了个小小的叉叉,像给断口处别了朵迷你小红花,旁边写了一个笔走游龙的字一一赔。苏月月脸色都变了,立马转头看向他的右手,额头伤口处顶着的“迷你小手帕”也跟着动了动,她思索几秒,很快重新在“赔”字旁边,写了个?,又加了问7丁o
要多少?
月月暂时也不去摆画摊了,苏玉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在生气,这几天都住在学校宿舍,没怎么回来。这天卢海花约着苏月月一起去买猪肉,夫妇俩个是打算明天开摊了,今天要把材料备齐,卖猪肉的地方人挤人,买的人多,大多都买的肥肉,卢海花排队买猪肉,让苏月月去买大料,苏月月记着香料名字,在副食品店和店员说要哪些,趁店员去拿货的时候,苏月月看见了对面百货大楼一楼门口处的胡冬雪。真是好久不见了,自从那次之后,苏月月一路倒霉到了现在。店员把大料用纸包好,转头要递给人,结果刚刚那位女同志已经不在了。胡冬雪和一群小伙伴来逛百货大楼,刚和人分开,就见前面是笑眯眯的苏月月。
“听说你嫁人了?"胡冬雪走上前去。
苏月月嗯了一声,笑着说:“聊聊。”
胡冬雪觉得没什么可聊的,转身就走,但苏月月一句,“你就不想知道唐高远为什么喜欢我?”
一句话成功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跟着去附近的茶楼,这会正是中午,青天白日,也不怕苏月月做什么,而且她能做什么,可越走胡冬雪感觉越不对劲,在走到一条小胡同的时候,胡冬雪终于发觉了不对劲,转身就跑,跑的还挺快。真是亏心事做多了。
苏月月转身撩起自己的袖子,几步上去要去抓胡冬雪,但险些没抓到,还挺能跑的。
胡冬雪想跑出巷子,马上就快出巷口,然而巷子口忽的出现了一个人,挺拔如松,胸口还别着一个小巧的校徽。
是附近的学生!
胡冬雪刚想喊一声,却在看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