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树上掰下几片叶子,盖在竹筐上,这是早上从院后摘的,新鲜得很,叶脉清晰,能挡住太阳,不让荔枝晒坏,还能保住水分,闻言她微微蹙了蹙眉,“……这事也得支书男方那家开口才作数。”女方家先开口去说,搞得好像上赶着一样,可经历了红星盐场那事,到现在支书一家都没有再提过。
“要不,我私下找支书问问。“王保华直起身,“兴许是忙,把之前提的事忘记了。”
“爸,你昨天不是还在村里遇到支书的吗?"苏玉山捡掉竹筐里的落叶,低头做着手中的话,声音淡淡的,“他们家要是有诚意早就过来说了。”卢海花手中动作因为这句话停了,她扭头看向王保华,声音带了点埋怨,“你昨天遇到支书了?”
“……嗯,遇到了。“王保华愣了下,“他问我玉山要是不忙,能不能帮忙去剩下那些荔枝树不好的人家看看。”
卢海花的脸色已经不是用蹙眉来形容了。
“妈,这边的荔枝可以了。"苏玉山把捡好的荔枝叶放进布袋子里,这些叶子可以用来垫在竹筐底层,让荔枝更透气。他帮着拎起一个竹筐,竹筐有点沉,他用左臂夹着,右手不能用力,只能尽量保持平衡。“回去挑挑,把裂果留着自己吃,好的装上车,别耽误了去镇上的时间。”卢海花回过神点点头,拎起另一个竹筐,没再多说,跟着往家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些,大概是心里堵得慌。
回到家时,门口的石榴叶子已经被晨光染成了金色,叶子上的露水还没干,风一吹,“滴答”落在地上。苏月月刚从屋里出来。头发扎成马尾,发梢有点毛躁,显然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梳整齐。她瞥了苏玉山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卢海花身边,伸手想帮着卸竹筐。“活差不多了,不用你。"卢海花把竹筐放在院子的石台上,捡出裂开压伤的荔枝递给她,才摘下来的新鲜,也就是品相不好,味道甜的很。“我和你爸一起去找镇上,你今天乖乖在家,看玉山有没有要你帮忙的。他手不方便,要是渴了、饿了,你就给他倒杯水、拿点吃的。要是没什么事,伤就看看书,趁着玉山在,不懂的让他教你,明年高考,你得抓紧,别总想着玩。苏月月接过荔枝,指尖碰到冰凉的果皮,心里有点不情愿。看书?这是还忘不了让她高考的事情。
苏月月点头应着,但等王保华和卢海花吃完早饭带着荔枝一走,她拿上速写本就准备出门了。
“去找王砚礼?"屋檐下,苏玉山手里拿着高中课本数学,是找人借的,封面都翻得起了毛边,里面还有用红笔写的批注。他的声音很淡,没看她,目光落在课本上,手指捏着书页,却没翻。
苏月月的脚步顿住,低下头,脚尖蹭了蹭地面,点头承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在口袋里的小本子上写道:午饭我一会回来做饭,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家里的红薯干。
苏玉山抬起头,把数学课本搁在窗台上,窗台上还放着个搪瓷缸,里面是早上没喝完的凉茶水,“做饭我会,不用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家今天摘荔枝卖给果贩,你去东大壕的荔枝林找他,别跑错地方。”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咔嗒”一声带上了门,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苏玉山在屋里待了几分钟,耳朵却一直听着院子外的动静。直到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才打开门。窗台上他找人借的数学课本无风般掉在了他的脚边。大大大
东大壕的荔枝林里,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蝉鸣声密得像撒了把豆子,“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连风都带着点灼人的热。“你小心点,别摔着,梯腿不稳。”支书站在下面,手里拿着个铜烟袋锅,烟丝已经装好了,却没点,只是盯着媳妇的脚,怕她踩空。“长得真不错,这边的′糯米糍'红透啦!"糯米糍,荔枝其中的一种品种。支书媳妇踮着脚,手够到最高的那串荔枝,竹篮挂在臂弯里,晃得里面的荔枝轻轻碰撞,发出“沙沙"的响。
支书媳妇跳下来,把竹篮递给支书,“你尝尝,这串甜得很,核还小,果贩肯定喜欢。”
支书捏起一颗,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掐,“啵"的轻响,红壳裂成两半,露出裹着薄白膜的果肉,像块凝了光的白玉。
他把果肉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一下子在嘴里散开,连核都是小小的,“嗯,比去年的甜,今年雨水足,阳光也够,荔枝长得好。”林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摘荔枝的人家多了。大家扛着竹梯、拎着竹筐,皮肤被晒得黝黑,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干了。偶尔有谁发现一串特别红的荔枝,会笑着喊一声,引来旁人的目光。孩子们最是雀跃,攥着小竹篓在树底下跑,专捡大人失手掉下来的荔枝,擦都不擦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红果子。日头升到半空时,蝉鸣声密了起来。支书一家坐在树荫下歇脚,掏出带来的杂粮粥,还冒着点热气,又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腌萝卜干,萝卜干切得细级的,撒了点辣椒面,很下饭。
旁边的妇女们聊着天,说今年的荔枝比去年贵多了,果贩子估摸着一会就来了,边说手里边剥着荔枝,核子扔在地上,很快就被蚂蚁围了。“听说了吗?王保华家自个卖荔枝,不卖给果贩,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