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五十八章
苏月月气笑了。
水确实还热,腾腾的热气顺着搪瓷盆边缘往上冒，拂过脚背时带着苏玉山掌心传递过来的体温，暖得人心里发慌。
她本想一脚把他的脚踹出去，可这搪瓷盆本就小巧，他的脚掌宽大，几乎占满了大半空间，她挣扎了两下，只溅起更多水花，反倒把自己的裤脚也弄湿了。索性苏月月不再挣扎，反而故意把脚往苏玉山那边凑了凑，用圆润的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脚背，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是挺热的，就是有点挤。苏王山，你是想跟我玩′挤油渣′吗？”
“挤油渣”是小时候冬天里最热闹的游戏，几个孩子凑在向阳的墙角，你推我挤,借着彼此的体温取暖，笑声能传遍大半个巷子。苏玉山抬眼看她，睫毛在昏暗中投下浅浅的阴影，语气平淡无波：“这样省水。”
苏月月一下哑口无言。她瞥了眼他脚边被溅湿的裤脚，深蓝的布料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显得有些狼狈。
算了。
她脚趾放松下来，没有再刻意躲避他的触碰。屋里静了下来，只有水盆里偶尔传来“咕嘟”的轻响,混着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倒也生出几分难得的静谧。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桌角那幅没画完的橘子图上，橙黄的果皮泛着温润的光，橘香与皂角的清香在空气里交织，成了独属于这个夜晚的气息。
“你准备考哪所大学？“苏月月忽然问道，问完对上苏玉山的视线后说，“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使绊子，你好好发挥。”“还没想好。"苏玉山回答的模棱两可，反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想考的是哪里的美院？”
苏月月：”
怎么话题突然就绕到自己身上了？她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下意识地敷衍：“我也没想好。”
苏玉山沉默片刻，忽的短促的笑出一声，“没必要防着我，苏月月，你放心，我苏玉山有自己的追求，不至于考个大学还要跟着你。”说着，他便把脚从盆里伸了出来，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干净帕子，递到苏月月面前：“你只要考得上，去哪里读，我不会拦着。”特招生没那么好考，苏月月打听过，只不过苏玉山这是生气了？“喂，我也洗好了。”苏月月喊了他一声，泡得泛红的脚尖泛着薄红，带着水光，“洗脚水。”
最后三个字一出，没一会儿，苏玉山便走了过来。他弯腰拿起搪瓷盆，动作自然流畅。苏月月垂眼看着他，还没套进拖鞋的脚丫，轻轻一下，不轻不重地踢在了他的手臂上。
“生气了？”
苏玉山眉头微蹙，却没躲开，反而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把旁边的软拖轻轻套进她脚上，“上床去。”
三个字语气软和了不少。
倒也不是苏月月搪塞苏玉山，她确实还没最终敲定。私下里她打听过不少美院的特招信息，心里比较偏向隔壁市的新华美院。这所美院在全国排得上号，最重要的是特招流程公平透明，全凭专业成绩说话，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操作。而红川美院的名声远比新华美院响亮得多，只是特招名额的条件太过苛刻，不仅要求专业水平顶尖，还必须有业内知名人士的推荐人，其中的暗箱操作空间太大，并不合她的心意。
离特招还有些时间，她作品也没完全准备看，再看吧不过苏月月倒是画了一幅满意的橘子图，毕竞隔天苏玉山又买了一筐橘子回来，简直让苏月月画的够够的。
大大大
红川一中校门口的柏油路，被初夏的太阳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尘土与草木混合的气息，还夹杂着各种小摊的叫卖声，热闹非凡。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旁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摊子，车后座绑着一个大号的竹编保温桶，旁边地上支着一个用几块砖头垒起来的简易灶台，一口大铁锅正时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旁边还放着一个木箱子，上面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里面是各种碗碟和调料。
王保华系着围裙，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一边麻利的从保温桶里捞出面条，下到滚沸的锅里，一边吆喝着：“同学，酱面还是汤面？”
他的小摊生意好的不得了，特别是等到放学铃声一响，学生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不消片刻就把小摊围得水泄不通。学校门口人流量大，摆摊的人也多，能在这所学校读书的人家也不是差钱的，味道不好，也不会有什么生意。
王保华已经在这摆了一个星期了，大部分学生的口味他都记得清楚，谁爱吃辣，谁不爱吃香菜，心里门清。
“卢姨，我要干拌的，加多点炸酱和野菜码子。”“我要汤面，汤多一点，不要香菜。”
卢海花在一旁帮忙得有些头昏转向，更别提，除了学校的客人，其他客人也不少。
“老板，还有筋骨面吗？给我称一斤。”
附近住的人家有些会单独来和王保华买湿面条。这面条，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
是王保华和卢海花凌晨四点就起来，自家磨的新麦面粉，加了盐和碱水，一点一点用手和面、揉面。面和得硬，醒得足，再用一根长长的擀面杖，在案极上擀成大薄片，最后用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