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破军那句“不要俘虏”的命令,如同给数万狼群悍卒解开了最后一道枷锁。
压抑的喘息瞬间化作嗜血的咆哮,冰冷的刀锋再度扬起,指向那些已经丧失斗志、只顾逃命的背影。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狩猎,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狼崽子们!主公有令——杀!!”
韩六的咆哮如同惊雷,他巨大的身躯带着狼牙重甲,不再维持紧密阵型,而是如同分开的狼群,化作数支更小、更灵活的死亡小队,狠狠楔入溃逃的曹军人潮之中。重斧不再追求精妙的劈砍,而是大开大阖的横扫,每一次挥动,都能清空面前一大片区域,残肢与碎甲齐飞,为后续跟进的狼爪步兵开辟出鲜血铺就的道路。
“跑!快跑啊!”
“别挡道!滚开!”
曹军彻底乱了。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队伍。人与人之间为了争夺一条生路而互相推搡、践踏。摔倒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无数只慌乱的脚掌踩进泥泞的血土,化作肉泥。弓箭、旌旗、甚至沉重的铠甲都被丢弃,只为了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复仇的狼?
赵黑皮咧着大嘴,脸上那道狰狞刀疤因为兴奋而扭曲,他率领的狼爪一部如同猎犬,专门追杀那些还试图保持建制的小股曹军。他不用什么精妙战术,只是带着人一头撞进去,刀劈、枪刺、甚至用牙咬,用最野蛮的方式将对方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碾碎。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张梆子哇哇大叫,手中一杆长矛如同毒蛇,专门从背后捅穿逃兵的脖颈,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他麾下的士兵有样学样,追杀成了一场血腥的竞赛。
而更致命的,是骑兵的追杀。
庞德约束着本部骑兵,还能保持基本的阵型,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掠过溃兵潮,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蓬血雨,将混乱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他的刀法沉稳狠辣,效率极高,马蹄所过之处,伏尸累累。
但马超,则彻底化作了死亡的飓风。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阵型,也不需要任何指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前方奔逃的曹军背影。虎头湛金枪不再是枪,而是他延伸出去的杀戮触手,每一次刺出、收回,都必然带走一条甚至数条性命。他专挑那些穿着军官铠甲的追杀,仿佛要将对韩破军的复杂恨意,全部倾泻在这些倒霉的曹军将领身上。
“死!死!都给我死!!” 马超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银甲早已被血污糊满,座下白马也变成了赤马,但他冲锋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一名曹军偏将试图组织亲卫结阵抵抗,被马超单骑突入,一枪连人带马刺穿,挑飞出去数丈之远!
溃逃的曹军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本能地朝着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渭水南岸逃去。他们丢弃了一切,只求渡过那条浑浊的河流。
然而,渭水,此刻却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鬼门关。
河道并不宽阔,但泥泞的河岸和并不平缓的水流,极大地迟滞了溃兵的脚步。无数人拥挤在河岸边,为了抢先下水而再次爆发残酷的践踏。会水的拼命向前游,不会水的抱着木头、甚至同伴的尸体挣扎,更多的人则被后面涌来的人潮直接推挤、踩踏入冰冷的河水中,顷刻间便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狼群的骑兵追至河岸。
“放箭!” 庞德冷静下令。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河中挣扎的人群,顿时激起一片凄厉的惨嚎。中箭者沉入水底,将周围的水域染红。侥幸躲过箭矢的,也要面对随之而来的骑兵冲锋。
马超更是直接策马冲入及腰深的河水中,长枪如同风车般舞动,将周围所能触及的一切活物尽数刺死、砸碎。河水被他搅动得如同沸腾的血池。
北岸,同样是一片地狱景象。
尸体层层叠叠,铺满了从战场核心到渭水岸边的每一寸土地。鲜血汇聚成溪流,汩汩地注入渭水,将整段河道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残破的旗帜、丢弃的兵刃、无主的战马,以及那数也数不清的、以各种扭曲姿态僵卧的尸骸,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河水腥味和内脏的恶臭,令人作呕。
狼群的士兵们在这片血肉屠场中穿梭,进行着最后的“清理”。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如同执行程序的机器,给每一个还在动弹的曹军伤兵补上致命一刀。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对那道“不要俘虏”军令的绝对执行。
韩破军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策马缓缓行走在这条由他亲手缔造的血色长廊上。
乌骓马的铁蹄踏在泥泞的血肉中,发出噗嗤的闷响。他玄色的身影在这片猩红的背景下,显得愈发深邃、恐怖。他没有去看那些尸体,目光平静地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