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子,邹将军的安排,我都知道。我前日赶上队伍时,他们已到边境的驿站了。我看了那地方,确实住着受罪。现下是小芍小蔷她们顶了你的名字在那里住下了,所以她们也都没回来。”
“竟然这样?”裴绫吃惊,“当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你最是聪明可靠的,你来看看...”
说着,她从衣襟里摸出来那封南景的信。
宁玉接过,反复对着灯看了,递还给裴绫,笃定道:
“这信上头官印齐全,制式也对,看不出不妥。奴婢起初也疑心,可细想之下,邹将军若真要对您不利,又何须大费周章将我接来,平添变数?”
“如今已是腊月,大景那边要来人,想必也是年后了。奴婢在这里好好陪您住一阵…”
说着,她本抚着裴绫手背的手,落到了她的颊边,眼中忽然盈泪:
“经此大难,奴婢才明白命运无常。既然眼下尚得安稳,不如暂且放下过往,也莫要忧思不存在的事。”
“你看你,瘦成这样,又伤成这样,奴婢别无他求,只盼您能安安稳稳的...”
裴绫终于也潸然泪下。
“宁玉,幸好你回来了,我原以熬了这样久,就要离开北化,谁知又被困在此地。若只我一人,可能真要发疯...如今唯有你是我知心的人了,都怪我命途多舛,连累你这些年...”
“等回到大景就好了,我就一心侍奉父母,再也不理会旁的事,我要为你寻个顶好的郎君,绝不再让你受苦…”
宁玉闻言,只一言不发地掩面落泪,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待心绪稍平拭干了泪,裴绫忽又想起什么,问道:“你离京时,北化朝中是怎样光景?”
隔了好久她才又道:“我才出来两日,就有人行刺,但被邹岐救下了,好似并不是褚原手笔。”
宁玉思索几息,忽道:
“是了!奴婢也觉得怪,那徐后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仍称作皇后住在宫里,我本以为褚原定要将她杀了灭口。的确徐家势大,褚原不好轻动,但她身边最后一个儿子也被逼死,她竟能似无事一般!奴婢听闻,她还亲口在朝臣面前说王爷大逆不道,按死了这个罪名...”
“蛇鼠一窝!恐怕就是她找人来杀我!”
裴绫蓦地起身,一拳砸上桌子:
“那日在奉先殿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她为了保她徐家富贵,毒杀长子和先帝,这才害了王爷!她为了她自己,有什么做不出来!如此狠毒,阿谅怎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愈说愈激动,恨意逼得双眼通红:“我真恨不得此刻就飞回昇京,求父皇立刻出兵把燕宁荡平!把这些乱臣贼子挫骨扬灰!”
宁玉忙把颤抖的身子揽住:“奴婢错了,不该提的,娘子慎言,隔墙有耳啊...”
好半天,终是把人劝住。宁玉打了热水来让裴绫擦了脸,又扶她躺下,用冷帕盖上红肿的双眼。
“罢了,我又胡思乱想了。宁玉,我们一定要好好回家去。”
女子双目被遮着,却摸索着攥上了宁玉的手。
宁玉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所触冰凉,一滴泪不觉又滑了出来。
但她仍轻轻嗯了一声:“会的,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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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前,邹玥又叫裴绫去抛球。裴绫下午虽睡了会,仍觉得累,便推宁玉去陪,自己坐在廊下懒懒地瞧着。
“娘子当真不怕了?”
不知何时邹岐到了身边。
“起初没发现,这狗被圆圆驯得极好,根本不可怕呢。等来日我回了母国,也要养一条,把他驯得服服帖帖的。”裴绫笑道。
“哦。”
“不过指不定这种犬只有望州有呢,回了昇京寻不到可如何是好…”
话还未完,却见邹玥手中的布球直直朝这边飞来。
未待裴绫看清,邹岐已利落侧身,稳稳将球从她面前截入掌中。两只黄狗见球被接住,朝着二人踏着步子呜咽了两声。
裴绫不由莞尔。见她蹲身,狗儿极通人性地凑过来。湿凉的鼻尖直蹭在掌心,惹得裴绫低低笑出声来。
但感觉身后总有让人忽略不掉的目光逼视过来,并一直停着,连手下的狗都转着眼睛像在看人脸色,裴绫不由得回头:“将军可要摸摸看?”
说着,她起身拍了拍衣袖,然而一物竟从中掉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邹岐与离得最近的小黄一齐动了。衣袂一闪,男人抢先半步俯身,修长的手指稳稳拾起玉佩,顺势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凑过来的狗鼻子。
“娘子的东西,若让这畜生叼了去,成何体统。”
邹岐嘴角虽抬着,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淡然。他将玉佩拿袖子擦了擦,递还,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小黄,轻轻一跺脚:“去。”
裴绫接过连声道了谢,邹玥也凑了过来:“这是何物?”
“这是我夫君的爱物,就这一件了,我时刻带在身边,生怕又丢了。”
邹玥想了想,忽巴掌一拍:“这玉佩小巧,娘子不如去了络子,穿根丝绳,挂在颈间贴身戴着?这样既不会丢,又好看呢。”
裴绫一连点头:“倒是个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