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救我,为什么?”
他的语调平淡,尾音却打着颤。
柚柚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柚柚的剑尖挑开了身边侍卫的刀锋。
她有些吃力,辟邪对邪物有压制的效用,但耐不住她本身还太过幼小。
苏胥愣了一下。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一日的回忆在他心中重演过无数遍。
每一次看着麻木不仁的父王,置身事外的弟弟,他都觉得无力极了。
父王和母妃偏心弟弟,他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弟弟体弱,他作为兄长也应该尽责。
就算是当时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意去争辩什么,譬如母妃明明是半夜就出了事,他早上奉茶的时候,她就已经面色惨白地倒在了床榻上。
再看见弟弟惊慌的眼神,苏胥心中其实已然有了猜测。
但救母心切,他任由那些侍卫将他带走,却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生吞活剥
那份痛苦几乎烙在了灵魂深处,即使他现在已无了身躯,仿佛也能回忆起那蚀骨的痛楚,而这些都比不过,被众叛亲离的绝望。
秦王的脸色越发阴沉,不再客气。
“要是郡主执意如此,就和这个孽子一道去赎罪吧!”
就在这时,苏胥忽然笑了。
“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这场戏,演够了。”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那些盘旋在空中的黑气骤然收缩,朝着苏胥的方向聚拢而去。
秦王和苏承熙的身体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滞。
柚柚感觉到周围的压迫感在减弱,她揉了揉自己被攥得生疼的手腕。
呜,好痛。
在心里骂了这家子癫公癫婆几句。
但她哪里会骂人?
不管是在天庭还是在凡间,身边的人都因为她年纪小,不会在她耳边说些小孩子不能听的。
骂来骂去就是混蛋坏蛋,来回就几个蛋。
系统听不下去了,在脑海中代替她骂骂咧咧:【有些人就象洗衣服一样,一没码,二没叠,三发现衣架都湿完了。】
柚柚:“”哇。
好,好厉害。
被系统一番插科打诨,她感觉自己手都不疼了。
苏胥的身体在黑气中若隐若现,脸上的表情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生动。
“你说的对。”
苏胥轻声道。
“唯一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黑气将他包裹。
“五百年了。”
他的声音从黑气中传来,带着某种空洞的意味。
“起初我的痛苦由他们而起。”
“我生来就被说是不祥,我什么都没做错,可所有人都不喜我。”
“我弟弟体弱,他们就说是我害的。”
“我想救母妃,他们却说我要害她。”
“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我死了。”
“可我死了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我只能困在这个地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痛苦的回忆。”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个不祥的怪物。”
“所以我想,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怪物,那我就做个怪物好了。”
他的声音象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一般。
柚柚抬起头,只见殿外原本被浓重黑气笼罩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清冷的月光如柔纱泻地,透窗户洒入,将室内照得透亮。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江晟的身体中缓缓被剥离出来。
虚影在月光下逐渐凝实,化作一道颀长的轮廓。
离得有些远,柚柚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的身体很虚弱,脸色惨白得吓人,那双原本黑洞洞的眼睛里此刻却映着月光,显得格外温和。
他看着柚柚,轻声道:
“你们可以走了。”
柚柚却定定地看着他,摇头。
“我们还走不了。”
他应该是笑了,声音扬起:“怎么了,你们这是准备留着陪我?”
他手指指向在月光下朝这里走来的男人。
是林景澄。
他的视线担忧地扫过柚柚和安王府的人,发觉他们身上无恙后才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