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仆役院那间熟悉的小屋,林晚昭却觉得有些陌生了。仅仅离开了数日,这里仿佛已与她格格不入。空气中不再有庄子上那种混合着泥土、果蔬和温泉硫磺味的自由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侯府深院的、规整而压抑的感觉。
小桃和夏荷还没睡,正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等她回来。见她进屋,两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庆功宴的细节和侯爷的反应。
林晚昭勉强打起精神,拣着能说的说了,自然略过了月下独处和马车上的心悸一幕,只夸张地描述了侯爷吃了多少菜、庄户们多么高兴、篝火晚会多么热闹。
两个丫头听得两眼放光,羡慕不已。
“还是庄子上自在!”小桃感叹道,“在府里规矩太多了。”
“是啊,真想快点回去。”夏荷也附和道,“也不知道咱们新栽的花苗活了没有…”
林晚昭听着她们的话,心中那份对庄子的归属感和对侯府生活的疏离感愈发强烈。那里才是她的战场,她的根基,她能够尽情施展拳脚的地方。
这一夜,林晚昭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顾昭之的脸,时而冷淡,时而带笑,时而近在咫尺…最后总是定格在他扶着她的胳膊、眸光深邃地看着她的那一幕,让她一次次惊醒,心跳失序。
第二天,她早早起身,准备先去小厨房看看——毕竟她的编制还在侯府,回来了总得露个脸,顺便…也给那位挑剔的侯爷请个安?
她换上一身干净的厨娘衣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上战场一般,朝着听竹轩小厨房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们看她的眼神依旧复杂,但比起之前纯粹的嫉妒或轻视,如今更多了几分探究和谨慎的客气。御赐金匾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回了侯府,再加上侯爷昨日亲自去庄子参加庆功宴的行为,足以让这些最会看眼色下菜碟的人们重新评估她的分量。
“林姑娘回来了?”
“林姑娘早啊。”
“庄子上的事都还顺利吧?”
面对这些或真或假的问候,林晚昭一律报以客气而疏离的微笑,点头应过,并不多言。经历了许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慌乱的小厨娘了。
来到听竹轩小厨房,张妈妈正好也在,见到她,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晚昭回来了!快进来!庄子上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天大的喜事!给咱们侯府长脸了!”
张妈妈是真心为她高兴,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其他的帮厨丫鬟们也纷纷围上来道贺,语气里带着羡慕和讨好。
林晚昭一边应酬着,一边手下不停,极其自然地开始检查灶台、清点食材,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她甚至顺手就熬上了一小锅小米粥,又利落地切了些腌渍的小菜——这是顾昭之偶尔会用来换口味的清淡早膳。
她正忙碌着,墨砚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厨房门口。
“林姑娘,”墨砚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侯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又去书房?林晚昭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装着玉扣的小锦囊。难道侯爷后悔投资了?还是觉得她昨天在马车上的表现太失礼,要秋后算账?
她怀着一丝忐忑,跟着墨砚再次来到那间熟悉又令人紧张的书房。
顾昭之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显得专注而清贵。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淡淡道:“来了。”
“民女给侯爷请安。”林晚昭规规矩矩地行礼。
“嗯。”顾昭之应了一声,放下笔,抬眼看她。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似乎在她那身标准的厨娘服饰上停留了一瞬,才开口:“庄子后续事宜,都安排妥当了?”
原来是问这个。林晚昭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将赵有田等人的分工、新工艺的巩固、以及接下来扩大种植的初步想法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顾昭之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偶尔问一两个关键的问题,都切中要害。
听完后,他点了点头:“既有了章程,便按计划去做。所需银钱物料,依旧找墨砚支取。宫中贡品之事,内务府后续应有正式文书和定例下来,届时让庄子上派个识字的,仔细学清楚了,不得出错。”
“是,民女明白,谢侯爷。”林晚昭恭敬应下。看来侯爷对她的事业还是支持的。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顾昭之似乎沉吟了一下,才又道:“府里近来无事,你既已回来,便依旧负责听竹轩的膳食。”
林晚昭一愣。还要她回来做菜?那庄子那边怎么办?虽然赵有田他们能管生产,但很多决策和发展规划还得她拿主意啊。
她正想委婉地提出能否大部分时间留在庄子,却听顾昭之接着道:“不必日日拘在府里。庄子是你的根基,自然需你时常看顾。每三五日回来一趟,看看便可。平日若有急事,让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