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一场重头戏——主角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横跳后的彻底崩溃。
棺材内,王亮饰演的卡车司机刚刚通过电话,得知救援队已经定位到他,希望就在眼前。
他脸上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瞳孔放大,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发出“嗬嗬”的、象是哭又象是笑的声音,手指死死抠着棺材内壁,因为用力而泛白。
“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开始是释放,随即带上了哭腔,最后化为一种劫后馀生的虚脱,整个人蜷缩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救援因沙暴被迫中断,希望破灭。
镜头紧紧捕捉着王亮的特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像破碎的瓷器一样寸寸皲裂,眼神从狂喜到茫然,再到难以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种死灰般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没有嘶吼,只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沙土,留下肮脏的泪痕。
监视器前,宁号屏住呼吸,拳头紧握,直到王亮表演结束,他才猛地吐出一口气,狠狠一拍大腿。
“过了!牛逼!王亮,你他妈就是为这角色生的!”他甚至忘了喊咔,还是副导演提醒的。
棺材盖打开,王亮还沉浸在情绪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戈壁灰蒙蒙的天空。
宁号递过去一瓶水,看着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忍不住调侃:“亮子,刚才那眼泪,是演技还是被沙子辣的?”
王亮抹了把脸,没好气地回怼:“……都有!浩哥,下次能不能等沙子小点再拍这种戏?我感觉眼珠子都快被磨成沙琪玛了!”
第12天,临近杀青,最后一场情绪最复杂的戏——主角与家人抉别。
电量即将耗尽,手机屏幕闪铄不定。
王亮饰演的主角,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通话,他打给了年迈的母亲。
“妈……”只一声呼唤,声音里的颤斗、强装的平静、无法掩饰的哽咽,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絮絮叨叨的关心(这段是王亮之前自己录的音,此刻播放),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对生的无限眷恋,有对母亲的愧疚不舍,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一种强行压抑痛苦的扭曲。
“我挺好的……这边信号不好……妈,你保重身体,按时吃药……我……我挂了。”
他说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象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在挂断电话的瞬间,他猛地将头埋进臂弯,身体剧烈地抽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那种无声的恸哭,比任何嘶吼都更具冲击力。
“咔!”宁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他揉了揉发红的眼框,对着对讲机吼道,“完美!杀青!王亮,你给老子滚出来!咱们成了!”
9月28日,下午,张掖某处依旧荒凉的戈壁。
随着宁号一声沙哑的“全片杀青!”,整个九人剧组瞬间沸腾了!
尽管人人疲惫不堪,脸被晒得脱皮,嘴唇干裂,眼睛里都闪铄着激动的光芒。
“杀青了!老子终于不用睡帐篷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想吃沙拌饭了!”
“亮哥牛逼!浩哥牛逼!”
大家欢呼着,互相拥抱,把帽子和手套扔向天空。
虽然规模寒酸,但喜悦之情丝毫不逊于任何大剧组。
王亮从那个陪伴了他十三天的棺材里爬出来,腿都有些发软。
他看着眼前这群共患难的战友——蓬头垢面的宁号,负责灯光录音还得兼职司机的师弟,负责场务化妆并且差点被风沙吹走的师姐……心中感慨万千。
宁号走过来,递给王亮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看着远处如血的残阳,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
“亮子,十三天,九个人,六十七万!他娘的,说出去谁信咱们拍了一部电影?!”
王亮也笑了,吐出一个烟圈:“五十五万是穆老师帮忙搞定的青影厂胶片钱,幸好咱俩都没要工资,不然连胶片都买不起。”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还得算上那十几个用废了的打火机和那部英勇就义的手机。”
“值!太他妈值了!”宁号用力拍着王亮的后背,“亮子,不是哥吹你,就你在棺材里那几段戏,拉出来能吊打现在市面上九成所谓的演员!你这北电第一怪人的名头,以后得改成北电第一狠人了!”
王亮被拍得龇牙咧嘴,心里却美滋滋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腰板——还好,完整无缺,系统爹这次没找麻烦。
杀青宴就在张掖县城一个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