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第二周,广州搭建的演播室里弥漫着紧张而亢奋的气氛。
杨树蹲在监视器旁,这位刚北电刚毕业的摄影师眉头紧锁:“宁导,37场这个情绪爆发点,要不要加个轨道?”
他比划着名移动轨迹,“从特写到全景的推拉,冲击力会更强。”
宁浩盯着分镜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已经有些模糊。
“先试一遍固定机位。”宁浩最终做出决定,手指点在分镜图某个角落,“把16镜头换成35,我要这个角度。”
他转向杨树,“如果王亮的表演够强,我们不需要花哨的运镜。”
角落里传来“咚咚”的闷响,王亮正对着一面全身镜练习,镜子上贴满了便签纸,写着“愤怒!”、“崩溃!”、“不甘!”等情绪提示。
他的手指缠着渗血的绷带,手腕上贴着膏药,白色背心已经湿透——这是连续半个月、每天八小时高强度击鼓训练的成果。
场记小跑过来:“宁导,王老师问能不能先排他的戏份,他晚上还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
宁浩看了眼手表:“让他再等二十分钟。”
突然提高音量,“王亮!过来试一遍37场!”
王亮小走过来时,步履沉稳,眼神已经带上了陈子豪那股倔强不服输的劲头。
化妆师赶紧上前想要补妆,却被宁浩拦住:“别补,就要这个汗流浃背的效果。王亮,记住你现在是陈子豪,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天才鼓手。”
“action!”
王亮瞬间进入状态,鼓槌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一段复杂的高速鼓点倾泻而出。
当演到愤怒砸鼓的段落时,绷带上真的渗出了新鲜血迹,他仿佛毫无察觉,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角色中。
“卡!”宁浩盯着监视器回放,突然对杨树说,“你说得对,加轨道。”
他指着画面,“我要的不是平滑移动,而是颤斗的、充满侵略性的推进——就象严振邦在逼视他一样。”
杨树眼睛一亮:“明白!用肩扛,不要轨道车!我要让镜头像严振邦的目光一样充满压迫感!”
王志文成了剧组最忙碌的人,这位表演大师几乎把所有休息时间都变成了临时表演课堂。
片场角落临时搭建的表演指导区里,王志文一把按住王亮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这个经过系统强化的身体都微微一震。
“愤怒不是瞪眼!”王志文的声音突然拔高,瞬间变成了戏里那个严苛的音乐导师严振邦,“想想你第一次被人全盘否定时的感受!”
王亮的眼神立刻变了,原本清澈的眼眸微微泛红:“我记得有人说我不过是靠脸吃饭,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演员”
“就是这种情绪!”王志文猛地拍向旁边的谱架,震得上面的乐谱散落一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王亮的反应最真实——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鼓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记住这个感觉,”王志文的声音突然轻柔下来,像毒蛇吐信,“等会儿拍砸鼓那段用上。”
另一边,黄波正苦练贝斯指法。
他饰演的贝斯手是乐队中的搞笑担当,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乐手。
刘艺菲作为北电学生,在这样高手云集的剧组里面临着巨大压力。
她正站在钢琴旁,手指不安地绞着戏服的衣角。
“你这场戏不对。”王志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角色是音乐学院的天才少女,不是花瓶。”
他模仿了一下刘艺菲刚才的表演,微微扬起下巴,“这种浮于表面的表演会毁了整场戏!”
刘艺菲咬着嘴唇,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王老师,我再试一次”
“停!”他走近刘艺菲,突然伸手柄她精心打理的发型揉乱:“天才都是孤独的,明白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林佳不是高傲,是被迫活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你爱上陈子豪,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孤独。”
刘艺菲愣住了,眼神突然变得仿佛真的进入了那个孤独的音乐天才的内心世界。
“这才对。”王志文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站在监视器后的宁浩喊道,“导演,可以拍了!”
宁浩看着取景器里刘艺菲孤独的侧影,他举起对讲机:“全体注意,第48场,准备实拍!”
拍摄进行到第三周,棚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凝重而专注。
今天要拍摄的是全片最关键的一场戏——主角陈子豪在严振邦的极限施压下,在排练室里崩溃又重生的独奏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