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
但气氛,依旧微妙。
空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宇智波鼬这个存在,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变量。他那颗聪明、偏执、且过度早熟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
必须做点什么。
引导他。
在他走上那条注定毁灭的道路之前,给他一个新的选项,一个新的希望。
人在绝望时,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比如,为了所谓的和平,亲手屠戮自己的全族。
空可不想未来的合作伙伴,是个脑子被驴踢过的神经病。
虽然他自己开万花筒写轮眼,也是靠外挂的,跟这群宇智波靠刺激开眼的家伙,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不。
完全不同。
自己是理性的,是可控的。他们是疯狂的,是不可预测的。
必须划清界限。
“鼬。”空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鼬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空的问题,问得轻描淡写,就像在问“你晚饭想吃什么”。
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对眼前的少年来说,重若千钧。
“作为一名忍者,你的目标是什么?”
鼬沉默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看着溪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溪水潺潺,映出他那张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也映出那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的眼睛。
空没有催促。
他在等。
他有的是耐心。
许久,鼬才缓缓开口,嗓音清冷而干涩。
“完成村子交予的任务。”
“守护木叶的和平。”
“不辜负家族的期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枷锁。
标准答案。
一个完美的,却毫无灵魂的,被设定好的人生轨迹。
空的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果然如此。
村子,家族。
两座大山,压得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喘不过气来。
富岳想让他成为打入木叶高层的楔子,为宇智波争夺权力。
三代和团藏,想让他成为监视宇智波的眼睛,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刀。
他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真是个可悲的工具。
空甚至能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当这种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时,这个少年会做出何等惨烈的选择。
他会亲手,将刀挥向自己的族人。
然后,背负着一切罪孽与仇恨,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只为了他心中那可笑的,虚无缥缈的“和平”。
何等愚蠢。
“就这些?”空又问了一句,他的口吻里,带着一丝故作天真的不解。
“没有属于你自己的想法吗?”
“比如,成为像自来也大人那样的传说三忍?或者,超越历代火影,成为最强?”
鼬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他自己的想法?
从他记事起,他的人生,就被规划得明明白白。
四岁,目睹战争的残酷。
五岁,从忍者学校毕业。
七岁,成为中忍。
十一岁,加入暗部。
他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是父亲最大的期望,是村子口中的天才。
他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多到,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鼬的声音,低了下去。
“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维持村子与家族之间的平衡。”
“哈。”
空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让林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鼬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抱歉,抱歉。”空摆了摆手,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反而是一种看透一切的玩味。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鼬,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空坐直了身体,他琥珀色的眸子,在树荫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
“为什么,一定要在村子和家族之间,选择一个?”
鼬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所有的迷雾。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