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山拉了缰绳,白马掉头,他似乎没有要帮姜予宁的意思。
姜予宁哪能让他走,现下保命要紧,说些好听的话让他救自己,凄声哀求:“只要公子愿意救妾,妾会报答公子,伺候公子一辈子。”
马匪一听,直接下来要把她带走。
姜予宁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惊恐之下什么都顾不得,尖声叫出来:“你们敢动我,楼晏立刻就会来杀了你们!”
“楼晏”二字出口,白马立刻停下,男人如剑一般锋利的眼神射向她。
马匪冷笑:“楼晏已经死了,你喊啊,有本事你喊他来啊。”
人刚到她身后要扯她起来,破空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下来的马匪痛呼一声,在姜予宁身后倒下。
还没反应过来,姜予宁就听见马匪气急败坏地咒骂,她下意识回首望去,视线里只看到混成一团的人影,看不清楚。
他们似乎打起来了,姜予宁眨了眨眼,蚀骨的痛从左眼传遍身体各处。
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股痛,抬手一碰左眼,手被扎到一般弹开,一点都不敢再碰。
好疼好疼,真的好疼。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砸落,姜予宁虚虚捂住左眼,半天才想起来要跑。
然而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周围打斗声与咒骂声此起彼伏,而她自己好似海上孤舟,完全找不着方向。
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些本来清楚的人影变成了一团团黑影,黑影里头混着一团白,这是她唯一能看清楚的颜色。
可这团白也越来越模糊了。
姜予宁慌了神,追着那团白艰难爬去,血混着泪滑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绘了一道红痕。
“公子,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好疼……”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浑身抽痛,再怎么努力,也只移动一点点距离。
不过片刻,地上倒了大片,马匪见情况不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两人就跑,叫几个去杀姜予宁,剩下的杀那男人。
胳膊被人扯住,姜予宁慌乱之间拍打抓自己的人,“别碰我,别碰我!”
缠斗中的男人偏头,朝坑那看了眼,一刀抽出,眼一眨也不眨,转手便砍下身后来偷袭的马匪脑袋,顺手接过马匪掉下的刀。
坑里的马匪举起刀,刚要杀姜予宁,动作骤然停住,他身边的人偏头一看,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跑。
他胸口被一把刀刺穿,血喷溅出来,洒了姜予宁一身。身子往后一倒,没了气。
姜予宁已经睁不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求助。
“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惊恐的泪混着血流下,周围的声音好像低了很多,姜予宁还在哭。
突然一道冷声传来,在此刻的她听起来,宛如天籁。
“还起得来吗?”
姜予宁方要说起得来,话到口中,成了起不来。
隐约间似乎听到空气中响起一声冷嗤,待她仔细去听时,只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不等她改口,身子忽然腾空,她急忙双手抱住唯一能碰到的东西,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缩回了手。
“你伤到了眼睛。”
男人的胸膛格外结实,很有安全感。
姜予宁嗅到他身上的沉香,心口一跳,悄悄靠在他胸膛上。
忽然想起楼晏,健硕有力的臂膀总能轻松抱起她,常年练武的身体比常人强壮许多,每每被他抱住,安全感十足。
而现在,抱着自己的是另一个男人。
“多谢公子相助,若非公子,妾此时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魅惑,忽略她此刻紧迫的情况,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刻意勾引。
萧寒山垂眸望着怀里的女子,并未理她的话,目光落在她伤了的左眼上看了许久,才去看她这张脸。
女子脸颊一侧被泪水洗清污渍,一侧被蜿蜒血泪充斥,与先前洁净的模样相比,狼狈不堪。
这就是楼晏心心念念要娶回去的,美娇娘么。
不过如此。
男人将她抱至马前,白马打了个响嚏,跺了跺脚,见主人抱着一人回来,好奇探头望。
姜予宁眼尾的血已经干涸,疼痛还在,她死死抓住男人的衣衫,压抑着痛哼,但还是忍不住唤了出来。
“公子,妾好疼好疼……”
男人自然是知道她眼睛疼,动作却不急不缓,仿佛丝毫不关心她眼睛疼不疼。
手指虚虚掩盖她睁不开的眼,凝视良久,倏地勾起唇。
今晚来这一趟,竟然有了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