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那声充满绝望悲鸣的“我这次可能真的要不行了”,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从离谱的对峙,转为了真实的紧张。
他身后那名一直保持警惕的警卫员,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一边死死扶住刘建国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对着衣领上的通讯器低声吼道:“医护组!快!首长情况不对!”
“别别喊”
刘建国靠在警卫员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心脏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又麻又疼。但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颤抖的手,制止了警卫员的呼叫。
他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要是今天真被一个卖玩具的小子给活活气死在办公室里,那传出去,他刘建国的一世英名就算是彻底毁了。
他强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看也不看就直接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濒临窒息的感觉才缓缓退去。他推开还想搀扶他的警卫员,重新站直了身体。
他那张因为缺氧而憋得发紫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还一脸无辜的李家俊,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质问。他只是用一种极度疲惫、仿佛已经看透了红尘的眼神,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李家俊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他感觉这位刘叔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晚辈,也不是在看一个惹了麻烦的刺头,而是在看一个一个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行走的自然灾害。
最终,刘建国缓缓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群一直待命、努力憋着笑的国安人员,用一种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下达了命令:
“立刻展开调查。”
“把那个买车的朋克大爷,给我从地底下挖出来!”
“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词不太吉利,改口道,“死了也要把他说过的话给我问出来!”
国安部门的办事效率,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在刘建国的命令下达后的不到十二个小时,一支由精锐特工组成的行动小组,就在西南边境的一处口岸,接到一个刚刚从境外入境的、画风奇特的老人。
正是那个乐不思蜀的朋克大爷,赵德柱。
他此刻的打扮,比离开白水城时还要浮夸。身上那件铆钉皮夹克换成了鳄鱼皮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小拇指粗的金链子,手上戴着好几个硕大的宝石戒指,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谄媚、帮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当地向导。
这哪里是去野钓的,这分明就是荣归故里的土皇帝。
原来,在担任了坤沙的军师并助其,在三边坡一番大干特干后,赵德柱彻底过上了帝王般的生活。但享受了一段时间,他那颗摇滚老炮儿的心又开始躁动,觉得这种日子过久了也没啥意思,还是想回国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钓鱼。
坤沙对他感恩戴德,不敢挽留,只能备上厚礼,派人一路恭恭敬敬地将这位太上皇护送出了境。
赵德柱刚踏上东国的土地,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故乡的空气,就被几个从天而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男人给请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赵德柱一开始还有点懵,但当对方出示了那本红色的、他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证件后,他那颗老炮儿的心,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和自豪。
‘我靠!’他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老子这辈子,居然都混到能让国安上门请喝茶的地步了?这牛逼能吹一辈子啊!’
于是,在专案组的临时审讯室里,面对审讯人员严肃的问询,赵德柱毫无隐瞒,甚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炫耀,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光辉事迹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
“我跟你们说,那帮军阀打仗,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就把我年轻时看的那本《孙子兵法》随便拿出来用了几招,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什么围师必阙,穷寇勿追就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还有那小子造的车,是真带劲!开着它爬悬崖,就跟咱平时上楼梯一样轻松!我指挥着那帮小子,开着那车,从人家指挥部顶上冲下去,你们是没看着,对面那帮人脸都吓白了!”
“后来那叫坤沙的小子,非要拜我当军师,金山银山地送,还有那姑娘啧啧”说到兴奋处,他还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审讯室外,通过单向玻璃全程旁听的刘建国,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
他听着赵德柱那堪比评书的精彩讲述,又看了看手下人根据口供整理出来的、那份堪称离谱的审讯报告,整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真相,就这么大白了。
李家俊,确实没卖兵法,也没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