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与卫峥一前一后,跪地行礼。
“平身。”
女帝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在大殿中激起一丝微不可闻的回音。
“谢陛下。”
接下来,是陈十三的个人表演时间。
他将如何从蛛丝马迹中洞悉阴谋,如何于万军之中锁定真凶,如何呕心沥血制定战术,如何身先士卒生擒逆贼的过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在他的春秋笔法之下,所有下三滥的手段,都闪烁着智慧与勇气的圣光。
“照明弹”,被他说成了“臣偶得奇物,可引九天纯阳之光,破除一切阴邪魅惑,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惊雷吼”大喇叭,被他形容为“臣以狮吼之法,灌注浩然正气,发出天威雷音,震慑宵小心神,令其肝胆俱裂!”
至于那架“加特林连弩”,更是被他吹嘘成了“此乃墨家机关术与神机营火器之精粹,是为‘菩萨低眉’,又名‘天威显圣’,一息十六发,代表了我大周机关术的巅峰,是我朝震慑四夷的国之重器!”
他讲得是唾沫横飞,慷慨激昂,仿佛他不是去抓了个前朝余孽,而是刚刚指挥了一场灭国之战。
站在一旁的卫峥,银色面具下的嘴角,已经抽搐得快要压不住了。
龙椅之上,女帝赵凛月那张万年冰封的玉容,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龟裂。
当听到陈十三描述墨小小用破锣嗓子高歌《小星星》,并称其为“安魂梵音,乱其心智”时,她端着茶杯的玉指,都微不可察地蜷了蜷。
这个陈十三……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完汇报,女帝沉默了片刻。
“卫峥,你先退下。”
“是。”
卫峥躬身告退,离开前,那面具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陈十三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大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陈十三。”女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臣在。”
“你此番破案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官职、钱财、还是功法秘籍?”
来了,经典的环节,也是最致命的环节。
陈十三心中念头电转。升官发财?自己根基未稳,是取死之道。功法秘籍?有系统在,不缺。
他沉吟片刻,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语气诚恳无比:
“启禀陛下,臣不要官职,不要钱财,更不要功法。臣……斗胆,想为陛下分忧!”
“哦?”
女帝似乎真的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凤眸中露出一丝探究。
“说来听听,如何为朕分忧?”
“夜玲珑虽犯下杀孽,但其本身,不过是一枚被仇恨浸泡了二十年的棋子,一把被前朝末帝用废了的钝刀。”
陈十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如今她认贼作父的信念已然崩塌,心若死灰,再无威胁。杀了她,不过是让一具行尸走肉入土为安,毫无价值。”
“但若留着她,便是一件彰显陛下仁德与胸襟的活证物!更是臣……为您驯服的一件趁手工具!”
“她一身修为已至半步四境,放眼天下也是高手。如此利器,若是弃之不用,岂不可惜?臣有信心,能将这把钝刀重新打磨,让她从今往后,只为陛下一人挥舞!”
说完,他便深深地叩首下去,额头触地,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大殿内,落针可闻。
许久,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摩挲声。
陈十三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淡淡龙涎香的、冰冷而高贵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近。
他依旧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一双绣着九天金凤的黑色云靴,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紧接着,一只冰凉滑腻、毫无瑕疵的玉手,轻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陈十三的心跳,骤然停滞!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仰视这张脸。
完美到不似凡人的五官,欺霜赛雪的肌肤,以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彻底冻结的凤眸。
美得……让人神魂俱灭。
“她很美么?”
女帝的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这个问题,不是送命题,而是诛心之问!
陈十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求生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