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第一批积案卷宗,便如潮水般涌入了巡天鉴。
那不是一卷两卷。
而是整整三辆大车。
沉重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死寂的衙门内显得格外刺耳。
每一辆车上,都堆满了落满灰尘、边缘卷曲的陈年卷宗。
它们像一座座移动的坟丘,埋葬着无数被遗忘的真相,与不得昭雪的冤屈。
被“借调”来协助办案的几名三法司官员,看着这骇人的阵仗,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苦。
他们本以为,所谓的“督办”,不过是这位钦差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走个过场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位爷,是真打算把三法司的案牍库给整个搬空!
陈十三站在他那间临时“钦差办公室”的门口。
他看着一箱箱卷宗被搬进来,几乎要将这不大的屋子彻底淹没。
他非但没有半分不耐,眼中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炽热光芒。
在别人眼中,这是枯燥、繁琐、足以把人逼疯的文书地狱。
可在他眼中,这哪里是卷宗?
这分明是一座座尚未开采的积分矿山!
他随手从最顶上的一箱里,抽出了第一本卷宗。
封皮早已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陈旧纸张与霉菌混合的独特气味。
他甚至没有坐下,只是站着翻阅。
案情极简,一月前,秦淮河当红歌女白灵儿溺死,京兆府以失足自尽结案。
但卷宗末尾,仵作潦草地多记了一笔:死者指甲缝内,似有异物,色泽偏黄,状若毛发。
陈十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提起笔,在那本卷宗的封皮上直接批复:
“将死者所有恩客名录呈上。”
“重点排查其中发色偏黄之人。”
“情杀,从来都不是意外。”
短短几行字,让前来送卷宗的京兆府小吏看得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三日后,消息传来。
城东刘秀才,落网。
起因正是白灵儿移情,刘秀才由爱生恨,争执中将其推入河中。
【叮!连环任务“京城清道夫”系列任务之画舫歌女投河案,已完成!
【叮!
第二本卷宗被递上。
陈十三的目光直接略过所有供词,落在了卷宗附带的现场勘验图上。
泥地里,一个孤零零的脚印。
“主办此案的捕头。”他头也不抬地吩咐。
一名老捕头被带了进来,神情忐忑。
“大人,此案……那贼人只留下这一个脚印,实在无从查起啊。”
“一个,就够了。”陈十三指着图上的脚印轮廓,“左深右浅。”
老捕头满脸困惑:“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此人重心偏左,是个左撇子,且是个瘸子。”陈十三放下卷宗,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去查。”
老捕头身体猛地一震,失声道:“张屠户隔壁的李铁匠!他就是个瘸子!打铁总用左手大锤!我……我怎么就没想到!”
【叮!连环任务“京城清道夫”系列任务之耕牛被盗案,已完成!
【叮!
第三本。
“笔迹可以模仿,但用笔的习惯无法改变。”陈十三甚至懒得再叫人,只是对着旁边负责记录的官员道,“把他所有的文书都拿来,看这个‘之’字,最后一捺,他总会习惯性地向上轻挑。去核对所有文书。”
那官员看着卷宗上那个几乎微不可察的笔锋,再看看陈十三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在办案?
这简直是在开天眼断生死!
【叮!连环任务“京城清道夫”系列任务之伪造地契诈骗案,已完成!
【叮!
“钦差办公室”成了三法司所有官吏心中最神圣,也最恐怖的禁地。
每天天不亮,就有几大车积案卷宗被送进去。
傍晚时分,那些卷宗又被原封不动地送出来。
只是每一本卷宗的封皮上,都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不多,寥寥数语,却如神明判词,直指案件核心,点破所有迷雾。
起初,三法司的官员们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去核查。
可每一次核查的结果,都让他们心胆俱裂。
分毫不差!
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