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
慕容寒声嘶力竭吼出这两个字。
他伸出的手指,像一根淬毒的钉子,死死钉向陈十三。
整个白玉广场,霎时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种寂静,比山呼海啸更让人心头发麻。
无数道目光,惊骇,疑惑,贪婪,恐惧,化作实质的光束,瞬间全部聚焦在陈十三腰间那柄古朴无华的黑色长剑上。
天刑剑。
这柄在剑冢中选择了陈十三,助他凝聚浩然剑心的上古神兵。
此刻,从慕容寒的嘴里吐出,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绝世凶器。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陈十三内心一片澄澈的冰冷,甚至有些想笑。
他看着高台上那个状若癫狂,将伪君子一角扮演到极致的男人,心中再无半点愤怒,只剩下看穿所有底牌后的绝对平静。
他知道,这才是慕容寒真正的杀招。
不是武力。
是人心。
果然,慕容寒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辩驳的喘息之机,他继续用那种悲天悯人的腔调,为这场弥天大谎,砌上最关键的一块砖。
“诸位!你们真以为,他领悟的是什么‘浩然剑心’吗?”
慕容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错了!”
“大错特错!”
“此剑凶戾无匹,最擅扭曲人心,侵蚀剑意!它能将最纯粹的剑客,扭曲成只知杀戮的魔头!它更能制造出最完美的伪装,欺骗世人!”
他猛地一指陈十三,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决绝。
“那所谓的‘浩然剑心’,根本不是正道之光!”
“那不过是魔剑天刑,为了麻痹我等,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所制造出的最恶毒的假象!”
“它在伪装!它在欺骗!”
“它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它的宿主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英雄,然后,在所有人放下戒备的那一刻,它便会彻底控制宿主的心神,以最堂皇正大的理由,掀起一场席卷天下的腥风血雨!”
“他,陈十三!”
慕容寒的声音化作惊雷,在每个人头顶炸响。
“看似光明磊落,实则早已被魔剑控制,沦为一个即将祸乱天下的傀儡!一个彻头彻尾的魔!”
轰!
这番话,如巨石砸入深潭,在人群中激起滔天巨浪!
全场哗然!
那些天剑山庄的附庸门派,本就对陈十三抱有敌意,此刻更是像被注入了狂热的毒药,振臂高呼。
“原来如此!我就说朝廷鹰犬怎么可能修成浩然剑心!”
“魔头!他才是真正的魔头!”
“慕容庄主慧眼如炬!我等险些被这魔头蒙骗!”
更可怕的是,就连那些中立的江湖看客,此刻望向陈十三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最后,那些复杂的情绪,统统化作了最原始的恐惧。
相比于“德高望重的武林领袖是个变态杀人狂”这种颠覆三观的真相,他们显然更容易接受“一个年轻人被上古魔兵控制,堕入魔道”这种更符合江湖传闻的剧本。
因为前者,否定的是他们自己愚蠢的崇拜。
而后者,只需要消灭一个外来的敌人。
就连那一小撮苦主,此刻也彻底动摇了。
他们的孩子,是死于一个伪君子的阴谋,还是为了镇压魔剑而悲壮牺牲?
前者是耻辱,是愚蠢。
后者,却是一种可以自我安慰,甚至引以为傲的“荣耀”。
慕容寒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人心,向来趋利避害。
茶楼之上,苏媚那只摇曳生姿的团扇,第一次停了下来。
她紧紧握着扇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罕见地眯成了两道危险的针芒。
好一个慕容寒。
好一招偷天换日,颠倒黑白!
他不仅将自己从罪大恶极的屠夫,洗白成忍辱负重的守护者。
更是将陈十三这个审判者,直接打成了需要被审判,被诛杀的魔头!
这场赌局,从陈十三踏上广场的那一刻起,就不是证据与律法的审判。
这是一场舆论的战争,一场人心的绞杀!
而现在,慕容寒,赢了。
“甲三。”苏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楼主。”身后的影子无声回应。
“启动所有备用方案,如果……陈十三死了,不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