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蚩脸上的骄傲寸寸碎裂,化为粉尘。
骇然与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的瞳孔中疯狂地震荡!
“大祭司,您……”
骨蚩的嗓音撕裂了,带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
“大祭司您……您是天人!是活着的巫神!您怎么可能……”
天人境!
那是凡尘武道的终点,是人与神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在每一个巫神教徒的心里,大祭司月咏,就是行走于大地的神只!是她以天人之威,镇压南疆百年,才换来了圣地的安宁!
这根支撑着整个南疆的精神图腾,怎么可能倒塌?
“没有什么不可能。”
月咏的声音,平静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如今的我,不过是空有天人气息,却无天人之实罢了。”
轰!
这句话,比任何巫术都更加恶毒,狠狠击中了骨蚩的神魂。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柱上,才勉强没有栽倒。
他终于明白了。
在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这些年,大祭司几乎从不踏出神殿半步!
为什么面对西域邪佛的步步紧逼,她没有选择雷霆一击,而是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原人身上!
原来真相,是如此的残酷。
一旁的笙月只是面露难色,她显然早已知晓这个秘密,但此刻再次听闻,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依旧蓄满了化不开的悲伤。
而陈十三,脸色没有一丝波澜。
早在第一次进入这间密室时,这位看似衰老,实则算计到骨子里的大祭司,就已经向他摊开了这张最致命的底牌。
月咏没有去看濒临崩溃的骨蚩,她只是用那砂纸打磨般的沙哑声音,为这场死局,添上最后一块,也是最沉重的一块拼图。
“这些年,我一直将这个秘密死死瞒住。”
“一是怕教内像乌脊那样的野心家,会趁机作乱,让巫神教从内部开始腐烂。”
“另外也是怕西域那群秃驴,会再一次叩关。”
“可惜……”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比哭还难看,充满了苦涩与疲惫。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卡达寨的惨剧,乌脊的背叛,都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准备得更充分,图谋也更大!”
月咏的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忌惮与恐惧,那是陈十三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
“复活古佛……”
“他们要的,已经不仅仅是长生蛊和生命之泉了。”
“他们要将整个南疆,变成那尊邪佛复活的温床!”
“将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变成供给那尊邪佛的养料!”
话音落下。
大殿内的烛火似乎都静止了,空气沉重得能将人的骨头压碎。
骨蚩的眼中,燃起了同归于尽的疯狂火焰。
笙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绝美的脸庞上血色尽褪,一片煞白。
绝望!
如同南疆最毒的瘴气,无声无息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外部,是即将卷土重来,实力更胜往昔的宿敌。
内部,是隐藏在暗处,数量不明的叛徒。
而他们最大的依仗,巫神教的“神”,却早已跌落神坛。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说完这一切,月咏缓缓抬起头。
那双承载了岁月尘埃的眼眸,越过了崩溃的骨蚩,越过了绝望的笙月。
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唯一还站得笔直,唯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青衣年轻人身上。
她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幽幽响起。
“南疆的劫数。”
“到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道清冷而决绝的声音,猛然响起!
“陈紫衣!”
圣女笙月,向前一步。
她直视着陈十三,那双清冷如月的眸子里,此刻正燃烧着一种名为“孤注一掷”的火焰。
她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的决绝。
“如果你能帮助巫神教,度过这次危机……”
“那么,长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