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脊彻底崩溃了。
他瘫坐在血泊与尸骸之间,看着那个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少女,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如同魔神般,刚刚一掌将焚天金刚拍成烂泥的男人。
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野心,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陈十三没有再看那堆已经分不清形状的烂肉。
他环视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广场。
战斗还未结束。
零星的厮杀声,绝望的惨叫声,愤怒的咆哮声,交织成一片血色的挽歌。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用断裂的骨刃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战不退的身影上。
“骨蚩长老。”
陈十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骨蚩的耳中。
“带你的人,封锁圣地,清剿所有残余叛逆!”
“一个不留!”
重伤濒死的骨蚩,闻言猛地抬起头。
他那双因为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眼睛,在这一刻,竟重新燃起了骇人的光。
那不是疯狂。
而是一种找到了宣泄口的,滔天怒火!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那张狰狞的脸上,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遵……命!”
他拖着那具几乎散架的疲惫身躯,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咆哮。
“刑罚殿所属!随我……清算!”
“杀——!”
残存的刑罚殿弟子,连同所有幸存的巫神教众,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精神瞬间亢奋到了极点。
他们红着眼,跟随着长老的脚步,对那些已经溃散的叛徒和邪僧,展开了一场最血腥、最彻底的清算。
陈十三不再关注那些杂鱼。
他缓步走到瘫软在地的乌脊面前。
笙月已经站在那里,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根属于大祭司的蛇头权杖,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十三弯下腰,一把揪住乌脊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强迫着他看向周围这片人间地狱。
“看看。”陈十三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这就是你想要的‘新生’?”
乌脊的目光呆滞地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精神防线彻底崩塌,时而大哭,时而狂笑,状若疯癫。
笙月静静地看着这个导致了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她缓缓举起权杖,又放下。权杖代表守护与传承,用它处决叛徒,是对它的玷污。
一根锋锐的骨矛在她身前凝聚。
“下去,”笙月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向大祭司,向所有死去的族人,忏悔吧。”
话音落下,手起,矛落。
噗嗤!
骨矛瞬间洞穿了乌脊的心脏,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身后那座被鲜血浸透的祭坛之上。
乌脊的哭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的疯狂迅速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随着所有主谋伏诛,血腥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广场上,一片死寂。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幸存的巫神教众,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默默地收敛着同伴的尸体。
在一个角落里,阿紫跪倒在地,怀里紧紧抱着图蛮已经冰冷的魁梧身躯,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
不远处的骨蚩,拖着残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看了一眼自己死去的徒弟,又看了一眼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刑罚殿弟子,这位铁打的汉子,虎目之中,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将手中的断刃,握得更紧。
片刻后,笙月走到了陈十三面前。
骨蚩也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了过来。
两人站在陈十三身前三步之外,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感激、敬畏,以及一丝更深层次的、对未来的忧虑。
教派完了。
高层死伤殆尽,精锐十不存一,人心涣散。就算清除了叛徒,一个如此虚弱的巫神教,如何在这残酷的南疆立足?
一个念头,在骨蚩的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十三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崇拜、敬畏,以及赌徒般决绝的光芒!
紧接着,不顾身上的伤势,不顾彼此的身份,他们同时向着陈十三,行了巫神教最高的大礼。
右手抚心,左手覆于其上,深深地,将头颅低下。
陈十三坦然受了这一礼。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感谢时,骨蚩却并未起身。他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用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