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院广场,气氛凝如铁石。
数万双眼睛,汇聚在那个独臂的少年身上。目光中有怜悯,有讥讽,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来自外围看台那一道道如刀锋般锐利的威胁。
高台外围的奢华看台上,一名身着锦衣、腰悬玉佩的年轻公子,轻摇折扇,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他是京城王家的二公子,王霸。平日里最喜斗鸡走狗,视人命如草芥。
“呵。”
王霸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清晰传出。
“断了脊梁的狗,也妄想吃天上的肉?这陈十三也是疯了,弄块破石头就想翻天?”
旁边的几个世家子弟也跟着哄笑起来。
“二少说得是,这泥腿子要是能有反应,我把这看台的栏杆吃了!”
“我倒希望他能有点反应,被碑里那狂暴的能量撑爆,那才叫精彩。也好让这群泥腿子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们配染指的。”
这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阿木的耳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台上那个负手而立的青衫院长。那位院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路,就在你脚下,敢不敢走,你自己决定。
阿木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周遭的一切。
他赌!
赌的不是神功,不是力量,而是一个公道!
赌那位年轻的院长,没有骗他们这些活在尘埃里的人!
他伸出自己唯一完好的右手,带着朝圣般的虔诚,颤抖着,缓缓按在了那块冰冷、巨大的黑色石碑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狂暴能量,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石碑冰冷,坚硬,如同一块普通的石头。
台下传来一阵压抑的哄笑。
“看吧,我就说嘛,装神弄鬼!”
“白高兴一场,散了散了。”
阿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道,真的只是一场骗局?难道,这世道,真的没有一丝光亮了吗?
他没有奢求什么神功盖世,他内心深处,只有一个卑微而纯粹的念头。
“若有来世……愿为善者,能有善报……”
就在这个念头从他心底浮现的瞬间!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钟的嗡鸣,骤然响彻天地!
阿木手下的石碑,不再冰冷,而是爆发出万丈金光,璀璨夺目。一道道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金色古老篆文,如同有了生命的游鱼,从石碑中蜂拥而出,顺着阿木的手臂,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
阿木仰天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浑身冷汗如雨。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酸麻与肿胀感,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骨头缝里爬行。
在金光的包裹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他那条原本如枯枝般萎缩、扭曲的残废左臂,此刻竟开始剧烈地颤抖。
咔!咔嚓!
一阵密集的骨骼脆响从他的手臂中传出,那是当年被踩得错位的骨骼,在霸道的内力冲刷下被强行震开,继而在《易筋经》神奇的药理真气滋养下,重新接续、正位!
紧接着,原本干瘪萎缩的肌肉,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饱满、充盈。堵塞坏死的经脉被一一冲开,淡金色的气血在他的皮膜下奔涌流淌,将那死灰色的皮肤重新染上了健康的古铜色。
短短数息之间。
那条曾经被判了死刑的废臂,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往日的强健与活力,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如金铁般的坚韧质感。
所谓易筋,便是腾膜、换骨、洗髓!
光茧散去。
阿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他试探性地握了握拳,指节发出清脆的爆鸣声,一股从未有过的、充沛到极点的力量感从掌心传来。
真的……好了?
不仅恢复如初,甚至……脱胎换骨!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
少年猛地转身,对着高台之上那个给了他新生的人,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死死叩在冰冷的地面上。
“谢……谢院长……赐我新生!!”
这一声嘶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吼出了压抑在心底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陈十三的“宣讲”,那么阿木的枯木逢春,断臂重生,就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质疑者的脸上!
轰——!
整个广场,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狂潮!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