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进了器材室,把宽沿帽卷起,冠玉面容上浮着红晕,喉结往下,红色渐重,肯定晒伤了,过些天会很疼。
“没事。”由于长时间暴晒,又滴水未进,他的声音沙哑,两片唇也干燥起皮。
察觉到伽意的目光,程清徊没有抬头,不自然地轻舔双唇,试图润湿它们。
几人很快签完,程清徊是最后一个,伽意突然把表收起,笑着说:“能帮我搬个东西吗?”
不好地预感往上冒头,程清徊看了眼等待自己的三人,没有立刻回答。
“那,我们先走?”朋友以为就是单纯帮个忙,没看出异样。
“好呀,就两提水,很快的。”伽意替程清徊答道。
男生们走了,还顺便关上门。
狭小的空间只剩两人。
“垫子后面那两提水,你搬出来吧。”伽意也没拖延,直接指挥。
说是两提矿泉水,但每提都有半人高,伽意确实搬不动。
也许真的只是搬水,他想的太多了。
程清徊放下相机,搬起一大提。
伽意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干活,唇角一直勾着抹笑。
程清徊搬完最后一提,她说道:“还有一小提在长垫子后面,那个也搬出来吧。”
此时,程清徊已经完全放下警惕,乖乖走到长垫子后面。
长体操垫摞起来有伽意那么高,后面空间很小,他稍稍把垫子往外推,才勉强进去。
里面空无一物。
男生眼睫轻颤,不解地向身后看去。
伽意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站在垫子旁边:“怎么了?”
“没有水。”程清徊眼睛在矿泉水上停留两秒,感受到口中的干涩,喉结缓慢艰难地滚动。
“怎么会?”伽意也走进去,探头看了眼,“哎呀,确实没有。”
女孩用身体堵住了他出去的路,说道:“我记错了吧。”
程清徊知道她什么意思,却还是抱了点希望:“那我先走了。”
伽意将出口堵得死死的,嘴上却说:“好呀。”
女孩站在那,大有种“你走走看”的感觉。
程清徊试图把垫子再往外推,给自己让位,但垫子是摞着放的,男生施力的那块狠狠凹进去,再推就塌了。
伽意歪头看他,突然说了个毫不相干的话:“你嘴好干,工作包里没放水吗?”
程清徊停顿,心里涌出不解。
不是她故意没放水吗,为什么还要问?想看他的笑话,还是真的忘了放水?
程清徊更愿意相信前者,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点头。心里悄悄涌起期待。
她真的忘了吧,天气很热,如果不放水,人容易中暑。
“哎呀,”伽意脸上出现抱歉,“是我们部门不好,没有仔细检查,这瓶补给你吧?”
她上前一步,贴心地将瓶口拧开。
程清徊确实很渴。
其实上午那种情况,换成司骏,喝同伴的水或者跑出去自己买一瓶就是了,总不会让自己渴着。
但程清徊不会,工作时间,他不会离岗,更不愿意为了一口水给周围人添麻烦,所以,他一直忍到现在,连嗓子都是火辣辣的疼。
伽意手里那瓶矿泉水一直待在阴凉的器材室,没有接受太阳暴晒,瓶身都沾着水珠,喝进去估计能凉到头发丝,浇灭身体里那股火气。
“谢谢。”程清徊伸出手,想接过去,手心却被凉水沾湿。
伽意倾斜瓶身,让水流滴下来,落在他的手上。
女孩的桃花眼那么好看,像亮晶晶的星星,能在人心上生根,她笑道:“愣什么,喝呀。”
“……”
这个姿势,他想喝水,只能低头去舔流动的水柱。
空气静默,水流滴答滴答往下落,瓶里的水一点点减少。
见男生仍然没有动作,伽意也没有急,平和点开他的照片:“乖乖喝水,我把照片删掉,怎么样?”
程清徊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他眼底不可避免的染了红,声音像是坏了的老式收音机,刺啦卡顿:“真的吗?”
伽意收起笑,冷冷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很生气:“我不像你,满嘴谎话。”
瓶子里的水还在减少,地上积攒了一摊透明水渍。
两人僵持着,直到瓶子里的水剩下最后一口。程清徊弯腰侧脸,眼睫抖得厉害。
高大的男生小狗一般伸出舌尖,勾走一缕清亮而透明的水柱。